乐蕴合上双眸,脑中时时浮现兰卿的笑容,想到红颜枯骨,想到她至死也不能获得安宁,她不能说不恨她,却又绝对不能原宥她,但这一切原本就不够纯粹的感情,终是在生死面前变得缥缈了……
乐蕴忽然觉得一阵恶心,起身仓皇逃了出去。
苏祎默默从袖中取出那张急报,在灯下轻轻一燎,焚了个干干净净。乐蕴扶着阑干,半晌也不曾吐出什么,只是脸色愈发难看,连流云也吓了一跳,急匆匆让人去传医官。
乐蕴扶着她的手慢慢站起身,独坐秋风中,她握着流云的手,不知该说些什么,生死之事都太过沉重了,是她的爱恨不能承受的。
“主子……”流云怔怔地说,“有事……”
“我……我有些累。”乐蕴摇了摇头,“我不想听。”
流云叹了口气,知道这事情是耽搁不得的,立即道:“主子,西内宫人过来问话,说纯悫公主病了,想请您的示下……”
“病了?”乐蕴拧着眉,勉强将一口血气咽了下去,低声道:“医官怎么说?”
“医官的意思……怕是肺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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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一声又一声地滴落着,不知在催促着什么,乐蕴只觉得那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似乎是想留住什么,但又全然留不住。
苏祎结束了那长久的沉默:“让人封进西内,不准任何人进出,派医官过去,治得好便治,若治不好……”她眉头一展,“也是那孩子命里无福。”
乐蕴却忽然站起身:“我要去看一看……”
这话惊动了在场所有人,流云立即拦了她,跪在她脚下求道:“主子,肺痨是会传人的,您身子弱,是万万去不得了。”苏祎走了过来,与流云二人一起将她按了回去,乐蕴已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神思恍惚,苏祎不禁叹息:“一个害了你我的奴婢,一个苏完的女儿,你为她们……就这么难过吗?”
乐蕴终是垂下眼眸:“对不起……”她似乎已被耗尽了全部精神。她忽然觉得羞愧,这羞愧是对于苏祎的,是为她对兰卿、对纯悫的伤心,乐蕴不禁想,苏祎这样厌恶那些人,自己却为她们伤心,她怎对得起苏祎呢?她勉强站起身来,任由眼中的泪无声地落到地上,唤来流云,“扶我回去吧。”
流云一怔,低声问:“那……纯公主?”
“她死了便死了。”乐蕴抿着唇角,神情疲累,“这世上每日里死的人还不多吗?多她一个又怎么了……”她说罢,便松开了流云的手,固执地走出殿门。
身后苏祎蓦然叹息道:“去请宋温看一看,勉尽人事吧。”
这一夜她并未去乐蕴房中,而是在一墙之隔的寝殿独自守一盏红烛,苏祎写了一封信,以蜡密封,派人速速送往西境。做完这一切的她对着窗外嘶哑的秋风与幽暗的长夜,第一次感受到疲惫如同潮水般覆上身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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