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这一日向她进献了几盆墨兰,墨兰又称报岁兰,于大寒之日开放,象征一岁之去,一岁之来,日月相更,冬春代序。然而,她并不清楚花匠究竟用何法,令其于此时开放,或许只是为了逢迎她的喜爱,强迫寒花低首愉人,苏祎觉得,其实她也像极了这盆墨兰,疲惫而空灵,餍足的心底,是无限的空虚。
她饮了一觥酒,默默地望着眼前的欢谑恣乐,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有拥有这样的完满。
直到乐蕴的到来。
下人说,御史台来了个小官儿,要请主簿过台阁问案。这个消息总算让她有了一点兴致,哪怕那个仗势欺人的主簿她早就欲下手处置,本不必御史台来过问,但既然人来了,那事情便还要再周旋一番。所以她问:“小官儿,多小的官儿?”
“大约只有十七八岁。”
这一口酒呛得苏祎大笑,那下人忽然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忙道:“是个末流的侍御史,小人这就命她回去。”
苏祎道:“不必了,请人进来就是。”
她原本想,能在御史台供职的,大都迂腐顽固,那么来人必是个小迂腐小顽固了。她见过那么多老的,头一遭遇到个小的,必得戏弄一番再叫他领人去了。
可惜事与愿违。
来的既不是个小顽固,也不是个小迂腐,反而是个青衫白裙的小姑娘。
门中恩客不禁道:“这……当真是御史台的官儿,不是梨园的弟子?”
后来的很多年,每每提及她们的初遇,苏祎都忍不住将乐蕴抱在怀里摇来晃去地问:“御史台是不是派你来用美人计?”
乐蕴被问得不胜其烦,最终只得顺着她说:“谁知道你一定会中计?”
苏祎笑道:“没办法啊没办法,那样的月色,那样的花,那样的小美人儿,我就是块木头也得回春了。”
色令智昏,顺着乐蕴的话,无有不应,竟真的叫她将犯案的主簿带走了。直到乐蕴人都走了,苏祎方才回想起,自己还未问她的姓名。
幸好有知情之人,立即道:“听说,这位御史姓乐,单名一个蕴字。”
乐蕴的出现,似乎与她生命中所遇到的一切都大不相同。那双清澈而湿润的眼眸,欲说还休的真诚与那比月光还要皎洁的笑容,竟在一瞬之间填补了苏祎心中莫大的空虚。
她问清了这个人的名姓来历,打算结识一番。那时也许只是想用这个人,聊以慰藉自己的寂寞罢了。 ', '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