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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酒水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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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千棠笑笑:“陛下的意思,本就是要把我杀在午门外,要不是……我若是不走,就是找死了。”

赵景还是一脸惊骇:“怎会突然……”

路千棠摆摆手:“没事,去哪都能活,只是赵哥不能再住在这儿了,陛下已经厌弃我,我怕拖累赵哥,只是希望赵哥别让这些丫头小子受委屈,关照关照他们,若是他们到了婚嫁的时候,也可以替我做主。”

赵景神色郁郁:“早知如此,你还不如做个小学徒,也不必被逼到这个地步。”

路千棠只是笑,心说,哪一步不是被逼着走的。

路千棠说:“先不要告诉他们,不然盏盏又要哭个没完。”

赵景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怎么不跟着单帅去凉兖——你不想念凉兖吗?”

路千棠捏着茶盅的手指僵了僵,低着头说:“不能回凉兖。”

赵景有些不解,路千棠又抬头笑笑,说:“没事,去哪里都一样。”

他要是敢说出凉兖两个字,估计就走不出宫城的那道门了。

盏盏在外面敲了门:“大人,水备好了。”

路千棠应了一声,又说:“我三天没合眼了,乏得要命,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赵哥,我想吃荷叶鸡了。”

赵景站起身:“好,让人给你做。”

官家说让他在家休息,不过是变相的停职,他自从来到御前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盏盏这几天一直在张罗,腊月二十七快到了,就鼓捣着要给大人过生辰,路千棠恍恍惚惚想起许多小时候的事情,上次这样热闹的生辰倒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二十七那天没尊没卑的闹了半宿,快散的时候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赵景倒是先缓过神,忙起身行礼:“瑾王殿下。”

盏盏喝了一点酒醉的东倒西歪,路千棠扶着她,抬头看见一双凉飕飕的漂亮凤眼,路千棠撒不开手,没有站起身,只说:“殿下怎么来了。”

旁边的丫鬟小厮识眼色的把醉鬼们都拖走了,一时厅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萧轻霂把提着的两坛酒放在了桌子上,说:“来请你喝酒。”

路千棠笑了笑,去开了坛,说:“殿下拿来的果然是好东西。”

萧轻霂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要去梁衮。”

路千棠正抱着酒坛倒酒,说:“是,殿下是提前来与我辞别的吗?”

萧轻霂伸手拽住他的胳膊,路千棠手一抖,酒撒了一桌。

萧轻霂眼神幽深,说:“你早就知道陛下在查你,知道你自己给不出清楚的身世,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往陛下面前凑?你嫌命长吗?”

路千棠撂了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是不清楚吗?难道不是因为太清楚了,路千棠才非死不可?”

萧轻霂抓着他手臂的手指猛然收紧:“你知道还来送死!”

路千棠亲昵地握了握他的手指,笑说:“不是有殿下吗?我死不了。”

萧轻霂眼神骤冷:“那天你留我宿在你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路千棠突然仰头吻了一下他的嘴角,说:“是殿下好看,我情不自禁。”

萧轻霂猛然一推,路千棠跌回了凳子上,扶了一下桌面才稳住身形,抬头看他:“殿下不要这么生气,既然是来喝酒的,先喝了酒再说别的吧,殿下想算账,我也奉陪。”

路千棠自顾自地抱着酒坛仰头喝酒,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洇湿了衣襟,他哐地撂了酒坛,说:“我知道陛下查出来就会杀我,但是陛下心疼殿下,要是殿下在意我,那我应该能有个活命的机会,所以,谢谢殿下。”

萧轻霂揪住了他的前襟,说:“你最好闭嘴。”

路千棠拨开他的手,说:“上次我说陛下是我的靠山,那是唬殿下的,他就没有信任过我,因为我姓路,就够让他膈应了。”

路千棠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说:“殿下知道,定北侯府陨灭在十年前,我却是五年前来到了郢皋,你知道,那几年我都在干什么吗?”

路千棠又猛饮了一口,抬手摔了酒坛,炸出一声脆响,说:“我在跟着我师父收敛那些、被我们陛下遗弃的、凉兖兵的尸身,每一天都是。”

路千棠抬眼看他,脸上在笑,眼底却森森如深潭:“我那时候很害怕,不愿意去碰那些尸体,我师父说我不应该害怕,不要怕那些血肉模糊的尸身,因为他们都是我们凉兖的英雄,是大齐的英雄。”

路千棠又开了一坛酒,抱起来给他倒酒,酒水溢了出去,滴滴答答地从桌子一路淌下去:“我不明白,为什么英雄是这样的下场,我甚至、没有办法在那些面目全非的兵甲底下找到我爹的尸体……”

萧轻霂抓住了他的手腕,路千棠便不再倒酒了,看着他说:“殿下住在深宫中,应该不会明白,在冰天雪地的塞纳草原翻尸体是什么感觉——”

“我师父说,不要恨,这是军人的命运,为国而死是死得其所,但是为什么,陛下连尸身都不愿意去装殓,我祖父、我父亲、整个定北侯府,整个凉兖,为守卫大齐鞠躬尽瘁,为什么却连死都是残缺的!”

路千棠的声音突然拔高,喊完一阵头晕,又扶额坐了回去,低低喘息了半天才说:“我甚至不恨那些纳蛮人,我独独恨你们这些虚情假意的王公贵胄,但是——”

路千棠手上一片湿冷的酒,他缓缓抹在瑾王殿下的脸上,说:“但是我不恨殿下,殿下没有那么讨厌,只是殿下怕是要讨厌我了……也没关系,我要离开郢皋了,不会再碍殿下的眼。”

萧轻霂抓住他的手把他掀翻在桌面上,桌子上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另一只手却按在他的脖颈上发着抖。

路千棠咳了一声,仰着头也不挣扎,说:“我待不了几天了,殿下要算账得尽快,不然没机会了。”

萧轻霂突然收紧了手,说:“你是不是觉得离开郢皋就一了百了了?战场可不比郢皋安全。”

路千棠哑声笑:“对于我,哪里都是战场,早就无所谓了。”

萧轻霂心口堵得厉害,路千棠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艰难地说:“殿下,算账前能亲亲我吗?”

萧轻霂心里猛然一麻,手上顿时松了劲,路千棠撑着手臂坐起身,伸手抱住了他:“殿下现在应该还没有那么讨厌我,让我再占一次便宜吧,毕竟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了。”

萧轻霂还没有回过神,路千棠自己贴了上来,颇生疏地在他唇上蹭了蹭,萧轻霂抬手扣住他,咬上了他的舌尖。

这个迷醉的吻从厅堂落到卧房,从酒水落进衾被。

像是穷途末路般的孤注一掷,管他世俗陈规,管他前身后事,世事苍茫不过三千软红尘,落在此处却无处安身,偷得一时半刻,便享他一时半刻。

萧轻霂的手指从他的鬓角划过,不知从哪里缠了一条两指宽的丝绸锦带,滑顺的触感从路千棠的眼角擦过,那截锦带向下走,落在他的喉咙上,路千棠情不自禁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配合地仰起了头,指尖都兴奋地轻颤。

萧轻霂在他好看的脖颈正中打了个结,他看上去有些像供桌上美丽濒死的祭品。

只是祭品的兴致极高,仿佛他才是被供奉的那个。

萧轻霂系得不算紧,路千棠只是微微有些呼吸不畅,嘴唇不自觉地张合着,本该是落入捕兽夹的凶兽,眼睛仍然露出掌控者的神态。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猎手,都把对方当猎物,而谁也没能扼住谁的命脉,谁也不知道这条引线会由谁引爆。

萧轻霂的手指钻进那条锦带,路千棠的呼吸瞬时急促起来,膝盖抵着他的胯骨,手指在他肩膀上无意识地收紧。

不是亲吻,像是撕咬,路千棠的上唇被咬破了,右侧的尖牙又替他咬了回去,唇齿间的血腥味蔓延,路千棠被窒息感逼得眼神涣散,他的嘴角、下巴在粘腻中变得一片潮湿。

萧轻霂继续拉扯着那条锦带,路千棠的眼睛也潮湿起来,浑身巨颤不止,他的手臂紧紧揽着萧轻霂的脖颈,呼吸越发急促,萧轻霂突然松了手,他却颤抖得停不下来。

路千棠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前,刚刚从窒息中缓过神来,微抬着头,笑着用口型说。

摸到了吗?

你被我吃掉了。

萧轻霂突然收紧他脖子上的锦带,路千棠的尖牙先一步咬上了他的侧颈。

他们不像是在相偎取暖,而是要把彼此拆吃入腹才能活命,但谁也没法一口吞下谁,那就只好尝一尝那脆弱脖颈里滚烫的鲜血。

身在方寸之地,心在九天之外,抛开所有的枷锁和锁链,任由燃烧的欲.念和理智一起挫骨扬灰,再多的温情脉脉,在混乱的情.潮里都仿若一场灿烂的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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