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傅云峥还没对余鹤展现过可怕的一面,但那也许是因为余鹤昨晚伺候的还不错?可这要是病了,可就另要另当别论。余鹤揉揉脸,为防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准备先打探打探傅云峥的态度。走廊里人来人往,没谁注意他,余鹤自以为隐秘地潜入了傅云峥的房间。卧室里,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章杉站在床尾。傅云峥平躺在床上,已经上了心肺监护,口鼻间还扣着一个呼吸面罩。不会吧,这么严重吗。傅云峥显然很不喜欢呼吸面罩,剑眉微蹙,单手扣在呼吸面罩上,扯着呼吸面罩上的皮筋,把呼吸面罩拉下去,露出鼻子。一旁正在调试监护仪的护工回身正好看到呼吸面罩滑落下去,就顺手把面罩扣了回去。再次被扣上面罩后,傅云峥的双眉皱得更深,他五官深邃,鼻梁很高,呼吸面罩的塑料边正好卡在鼻梁上,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卡出个印子。瞧见傅云峥和护工的博弈,余鹤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还能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看来是精神尚可。余鹤走过去,扶住傅云峥脸上的呼吸面罩。傅云峥瞳仁微转,看见余鹤露出个有点无奈的笑容。余鹤见傅云峥还能对他笑的出来,当即觉着问题不大。他蹲下来,手臂搭着床,把下巴搁在手臂上,就像是家长病了有些无措的小朋友。傅云峥一看,心就软了下来。余鹤的手很热,扣在塑料面罩上,塑料面罩很快被按出个带着雾气的指印,这指印又随着傅云峥吐出更热的呼吸而变化。消失——又出现——消失——又出现。两台无影灯的光打下来,房间很亮。明明是在别墅的卧室中,可余鹤却有种置身在医院急诊室之感,宛如能够看见生命在缓缓流失似的。余鹤刚醒,有点恍惚:“是发烧吗?怎么这么严重?”傅云峥侧过头,低声说:“没事,你回去歇着吧。”一到晚上,余鹤的视力会变得更差,他眯起眼睛看对面心电监护仪上的读数——除了心跳、血压,别的也看不懂。“你心跳有点慢啊。”余鹤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没用敬语,补了一句:“您。”傅云峥侧头看一眼屏幕:“55,不慢。”余鹤伸手摸了摸傅云峥的额头,果然很烫:“好烫。”余鹤犹豫了一会儿,这里人太多了,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就单膝跪在地上,撑着床探身凑在傅云峥耳边,用气声问:“是因为我吗?”“没事。”傅云峥早已经过了迁怒于人的年纪,他展现了上位者的胸襟,抬起手臂扶住脸上的氧气面罩,对余鹤说:“不怪你。”余鹤没动。若是傅云峥骂他一顿、甚至打他一顿倒还好,傅云峥越不计较,余鹤就越自责、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这是少年人珍贵又无用的纯良,余鹤没办法把傅云峥的病和他昨晚的行为完全分割,当做事不关己。他昨晚不该转身就走的。傅云峥赶他走大抵是不因为喜欢被当做残疾人照顾,否则也不会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晚上一个人也不留。余鹤又在傅云峥耳边问:“那你有不舒服吗?”傅云峥神色不变,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还好。”正在这时,其中一个医生拿着几只采血管过来,傅云峥挽起袖子,将臂弯处的静脉露出来。医生伸出手,用拇指在傅云峥静脉处轻按两下:“傅先生,需要验个血常规,查清致病体。”发烧都是要验血的,一般来说医生可以通过验血结果中外周血白细胞数值,判断发热的原因病毒性感染还是细菌性感染。余鹤听到傅云峥嗯了一声,他正在看傅云峥,傅云峥也恰巧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二人对视的弹指间,余鹤脸忽而有些热。他和傅云峥心照不宣,都知道傅云峥发热的原因是什么。可满屋子的医生不知道,护工不知道,章伯黎姐不知道,侍从帮佣们也不知道。只是余鹤不会说,傅云峥也不会说。他们拥有了共同的秘密。医生俯下身,拆出一根采血针。余鹤侧过头闭上了眼睛。“晕血?”傅云峥问。余鹤:“晕针。”傅云峥仿佛轻笑了一声。屋子里有些吵,有压低了的人声、有仪器运行的嗡嗡声、还有涓涓血流进采血管的声音,余鹤也不确定傅云峥是不是真的笑了。但他很确定,在他说自己晕针后,傅云峥淡淡评价了两个字:“娇气。”采血结果出来后,医生有些凝重地说:“傅先生,血常规报告显示您身上有炎症,您有必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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