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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此刻,余鹤瞧着这份宛如死亡倒计时检验单,那些不好的回忆霎时烟消云散,他想起余世泉带他骑马、带他去游乐园,叫他‘好儿子’。想起他因为不小心打碎张婉限量版香水而被张婉数落时,余世泉轻描淡写地说:“再买一个,多大点事。”多大点事。在生死面前,余鹤自己都不好意思计较小时候那点事。余鹤放下病案本:“怎么病成这样了,尿渗透压比重降低已经濒临危险数值了。”余世泉看了余鹤一眼,沉声道:“你能看懂什么。”对,熟悉的感觉全回来了。余世泉习惯性地打压贬低余鹤,在余世泉眼中他余鹤就是干什么什么不行。不好的回忆消散半秒,又凝结回来。余鹤一只脚还没踏上‘诚觉一切皆可原谅’的境界,就被余世泉简单的六个字拉了回来。还是原谅不了,连已经释了的那些然都全部回来了。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怨灵这种东西,那余鹤此时身边应该全是黑雾,不断讥讽余鹤居然妄想得到不属于他的亲情。余鹤冷下脸,不再说话。气氛有些许紧张。然而在医院里这种凝重气氛并不少见,护工见惯不惊,搬来椅子招呼几人坐下。余鹤对热情亲切的大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顺着护工拽他的力道坐在了椅子上。病房里消毒水的味比走廊淡略淡,还有化学试剂的苦味和一种水果过度成熟临近腐烂的味道,余鹤环顾病房,在角落里看见三个还没拆封的果篮。果篮里的香蕉已经起了黑斑,芒果皮微微发皱。余鹤找到了这股糜烂果香的来源。没有人会喜欢病房,这里的一切都在昭显生命的流逝,就连过了保质期的水果都像在暗示什么。余世泉先和余清砚说了会儿话,一问一答很是和睦,他情绪也很稳定,没有对余清砚指手画脚。余鹤打眼一看就知道余世泉在端着,跟谈生意似的每句话都是揣摩后说的。余世泉的男权思想很重,为展示自己在家里的绝对权威,习惯性否定别人的观点,用训导的语气教别人做事,余鹤明白过来余世泉本质后,当然不会顺着他,和余世泉说话总是三五句就能呛呛起来。两个人都假了吧唧的,说的还挺带劲。余鹤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看这对亲父子对着演戏哄对方。话题很快就绕到余鹤身上。和余鹤说话,余世泉毫不客气:“听说你最近跟在傅云峥身边?”余鹤一点头:“是。”余世泉放下汤勺,用纸巾按了按唇角:“在余家时一点本事不肯学,离了余家只能做这种事,你就不觉得丢脸吗?”“不觉得。”余鹤仰靠在椅子上,对他这个相处十九年的爹十分了解:“你就直说你想干什么吧。”余世泉被余鹤噎得微微一窒,呛咳起来,他一咳嗽,胸腔里发出呼喽呼喽的蝉鸣,像是肺里积了水似的。一听这动静,余鹤换了个姿势,刚想站起来,护工和余清砚就已经围了上去,拍背的拍背,端水的端水。混乱中,张婉握了握余鹤的手,目光哀而不伤,像是有许多话想对余鹤说,最终却只说了一句:“好好跟爸爸说话。”余世泉止了咳,抬手指了指门口,余鹤以为是要自己滚的意思,面无表情站起身,却听余世泉问:“门口的人,是他派来跟着你的?”门口的人?余鹤往病房门口一望,病房门有一块儿玻璃,通过玻璃余鹤看到半个衣角,是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余鹤:“......”真是奇了怪了。余清砚二十分钟发现有车跟着他们,余世泉十分钟发现病房门口有人守着。可余鹤出门打篮球那回,整整三天都没发现有保镖跟着他,后来要不是傅云峥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被人暗中保护了三天。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余鹤收回视线,回答道:“可能吧。”余世泉淡淡道:“回趟奉城还要派人跟着,傅云峥很不放心你啊,是担心你来看我出什么事,还是怕你趁机跑了啊。”余鹤的火蹭得冒了上来,怎么挺正常的事到了余世泉嘴里就跟别有用心似的,要不是傅云峥早先就和余鹤说过,凡是从庄园开出去的车都要跟,余鹤还真就让余世泉给绕进去,以为傅云峥在派人监视他。余鹤不愿意和余世泉掰扯,他的态度微冷,无所谓地回答:“不放心就不放心呗,我有什么办法。”余世泉说:“你现在无权无势,就是人家手上的蚂蚁,别吃了点甜头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碾死你也就是顺手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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