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挪了挪椅子,揽着张婉的肩膀:“行了,我知道了,您别哭了,一直哭眼睛会长皱纹。”闻言,张婉立即仰起头,用浅粉真丝帕吸去眼角的泪,继而从鳄鱼皮托特包里翻找镜子和眼霜。病房内安静了一会儿。在这儿的每一分每一秒余鹤都全身不自在,他有一种非常、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说不上来,但哪儿都不对,非要说的话,那只有两个字形容——荒诞。自从踏进这个医院,余鹤就仿佛进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余清砚不正常、张婉不正常、余世泉也不正常。身边所有人变的都奇奇怪怪,好像都在掩饰什么,又想让他发现什么,余鹤很不舒服,只想赶紧回云苏,抱着傅云峥好好压压惊。余鹤站起身,道:“那个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下回再来看你。”余世泉朝他招招手,余鹤便走到病床前,余世泉真的老了很多,离近了看脸是浮肿的,眼眶青黑。余鹤看到他胳膊上扎留置针的位置有些淤青,说:“这儿护士手艺不行啊,你这胳膊都青了。”听到余鹤关心自己,余世泉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握住余鹤的手,拍了拍:“余鹤,我不是个好父亲,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我要是死了,唯一放心不下就是你妈,好在清砚懂事,还算宽慰,可你呢?从小主意就正,现在跟在傅云峥身边,我也插不上手。”余世泉的手皱皱巴巴,和余鹤的手形成种非常强烈的对比,这是年轻与苍凉、生与死的对比。余鹤说:“傅先生对我很好,你多操心自己吧。”“傅云峥心思深,多少老家伙都斗不过他,肯拿出三分心思对你,就足以让你死心塌地。”余世泉摇摇头,无奈道:“你现在被他唬住,旁人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往后冷暖自知,我一闭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每当余鹤重塑对余世泉的父子之情时,余世泉都能把这种氛围破坏掉,也怪余鹤太了解他,也太相信傅云峥,若是换了个人来听这段话,多半会被绕进去,心中少不得埋下怀疑的种子。余鹤懒得反驳,急着回云苏,敷衍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余世泉见余鹤要走,也不再兜圈子,终于亮出目的:“傅氏家大业大,傅云峥总不会真和一个男人结婚,那时你还能得到什么?只有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实在货……你都跟在他身边半年了,对他公司的事了解吗,在南边有一个跨海公路的工程......”余鹤猛地甩开余世泉的手。“在这儿等着呢?”余鹤后退两步:“一边说我陪傅云峥丢脸,觉得他对我好是逢场作戏,一边又劝我过问他公司的事情,多捞些‘实在货’。跨海公路都没你跨度大,把你横那直接就能通车了。”张婉站在余鹤身后,呵斥道:“余鹤!”余世泉并不生气,冷静到近乎漠然:“傅云峥手指缝漏下的那点工程,就够养活几十个公司。你随便帮人牵个头,好处费就这个数,”他伸出手指比了个五:“成了另算两分利。”傅云峥有多难结识余世泉清清楚楚,余鹤要是愿意帮他牵桥搭线,那余家就能扯着傅氏的大旗更上一层楼。这份诱惑太大了。谁能想到余鹤这一枚弃子居然能得了傅云峥的青眼,这孩子打小就好看,余世泉原以为男人长的漂亮没有用,如今看来是他迂腐了。余世泉苦口婆心,一副全然替余鹤考虑的样子:“你帮余家就是帮自己,余家养了你十九年,要不是你太过执拗没办法和清砚相处,谁会赶你走?我和你妈带你不薄,你这几年吃喝玩乐扔出去多少钱?换个狠心的人家不得让你把这些还回来?你没过过穷日子,不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白捡钱的机会不把握住,等傅云峥腻了你还有什么?”“你爸爸也是为你好,”张婉挽着余鹤的手臂,温言道:“你就听爸爸的,他会害你吗?”张婉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和房间内原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味道,刺激着余鹤敏感的嗅觉,余鹤晕车似的一阵阵泛着恶心。香水太刺鼻了。余鹤从小嗅觉灵敏,很不喜欢香水味,他说过无数次,可张婉从来不记得,或者记得也无所谓,张婉认为这是余鹤可以克服的困难。这一刻,余鹤忽然无比想念傅云峥。他只是在不经意间偶然对提过一嘴,傅云峥就让帮佣撤掉整个庄园的香薰。从那天起,所有昂贵香薰盘中放的都切成碎末的白色香皂。那是余鹤唯一喜欢的香味。其实重视和不重视真的很明显,余鹤从前没被人重视过,才觉得父母亲情于他而言很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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