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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紫藤萝长廊边,法术光芒大盛。
张静妮“哎”了一声却没能阻止。
姜画怀中的破布娃娃戾气冲天,一道气光击飞红眼蝙蝠,特殊刑侦司的少年念咒施放降头术,将自己身躯一分为二,拖着血淋淋肠子的上半身狰狞地向他捉来。
姜画身为一只鬼,差点没被少年的骚操作吓得吱哇乱叫。
道士们摆开阵法,张海生手中捏着符箓,咒印顷刻就要结成了——赤金困鬼阵!花瓶娘娘被捕捉的下场就在面前!
邵司长淡然地捻着佛珠,丝毫不觉得划水看戏有什么可耻。
结果任谁也没想到,关键一击时,姜画仿照张海生的动作双手凝符,在自己即将被法阵所困之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张海生手中击出的符箓与他的咒术相撞生生化为糜粉。
结阵的赤金光芒碎成夜色下一片片繁星。。
“你如何会我道家法术?”
几名道士心中大惊,为求不被赤金困鬼咒反杀,纷纷散开,姜画趁张海生怔愣的机会跃出了包围圈。
艳鬼竟然也会使道家术法,奇哉怪哉!
眼看再不出手花瓶娘娘又要抹油逃了,花瓶娘娘似乎别的本事不多,唯独逃命算一绝!
邵司长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三尺佛光凝成佛手实体聚上头顶,威慑道:“施主束手就擒吧,我愿为你超度,燃一盏轮回的油灯。”
“我才不要轮回呢!”姜画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气得眼泪朦胧,“你们那么多人就欺负我一个!”怀中的破布娃娃见他伤心,更是恨不得将众人咬下一块肉来。
巨大的佛光结印,轰然伫立,色目庄严,这一掌下去恐怕他就将魂飞魄散,逃——!他要逃出生天!
姜画身上泛起一层荧光,鬼气大增,白衣被风吹得晃荡,如同暴雨下即将被狂风碾碎的娇嫩百合,墨色发丝飞舞,肩头领口大敞开来的皮肤若隐若现,下半露出一双修长光1裸的腿,尽管他赤脚踩在空中,却仍然显得身影轻盈飘忽。
既然是一只艳鬼,那就用艳鬼的方式来解决吧。
苍白的鬼魂不惧佛印的烈光,痛苦地步步靠近那个默捻佛珠的男人,美丽的黑色瞳仁中倒映出佛修那一副淡漠坚毅的面容,“救救我……”
姜画泫然欲泣,泪水似初晨的露珠。
媚术的施放也需要挑选合适对象,在场的人中,他天克道士,所以根本没有考虑张海生,至于其他人对他的威胁远远不如这个起了杀心的佛修。
这个佛修身上的气息很特别……尽管罡正杀伐,但姜画觉得他一定是一个尝过情1欲滋味的和尚。
如果和尚愿意放了他,他不介意以身相报。
“和尚……放过我……”
那双指尖素白的手尝试攀住了男人的肩头。
邵司长望着怀抱自己的艳鬼,有了一分神的错愕,而周围的道士们都惊呆了,毕竟邵司长一动不动,完全像是陷入了媚术中的模样。
姜画咬了咬艳色的红唇,想要与男人淡灰色的西装贴得更近一些。
特殊刑侦司的少年和化作蝙蝠的女人歪了歪脑袋,脑门冒出巨大的问号,迟疑道:“头儿?”
特殊刑侦司的司长邵然,凝着头顶巨大的归然不动的佛手印,仔细打量姜画的面容,直到姜画的手得寸进尺地去解衣裳,摸上他的胸膛——
“嗖——!!!”
是一道尖利的破空声!
一把紫玉桃木匕首如撕裂黑夜的利箭,衔着烧灼的流火,毫不留情击来。
待到姜画反应时,根本来不及了,他只能如被赶尽杀绝的流浪狗一般,魂飞魄散前猝然回身,带着惊恐的神情看向即将正中自己魂体的法器。
千钧一发之际,是破布娃娃迸发出浑身上下所有的力量,瞬间移动至姜画身前,下一秒,紫玉桃木匕首毫不留情穿透了破布娃娃戾气勃发的身躯——最终在姜画的心口堪堪停住,嗡嗡……嗡嗡……是利刃挣扎向前的声音,但他依然受到了这股避无可避的气劲,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原先周身聚拢鬼气施放的媚术便也瞬间失效了。
半空中飘散着布娃娃破碎的棉花和麻布,好像春天里一场不合时宜的雪,麻布是姜画曾经自己动手做的小裙子,材料虽然廉价劣质,但娃娃一直很喜欢,从不换下,于是麻色与棉嘭开在他的头顶,娃娃的脑袋与四肢甚至在碎裂中不知去向。
姜画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的飘絮,不敢置信的双眸圆睁着。
宝……宝宝?
邵然头上的佛印已经暗了,他抓着紫金桃木匕首的手腕还在不断震颤,指骨传来剧烈隐痛,如果不是他最后截住了这柄法器,它会击碎布娃娃直至穿透花瓶娘娘的心口,到时,花瓶娘娘便是死得不能再死了——魂体将不入轮回,彻底被击碎在风中。
远处的石阶上,司徒偃明收回手,仿佛见到什么稀奇事情般冷笑道:“邵然,你也会被这种低贱的雕虫小技迷惑吗?”
龙虎山曾经的首席,他出手的实力之恐怖,周围所有人都骇住了。
如果不是与他同样有力量传承的佛修,根本不可能挡住这一击。
邵然接住坠倒的姜画,向对面投去一个复杂难言的眼神,他嘴唇动了动,不知该如何形容,最终只得抚开姜画凌乱的发丝,将那张美丽玲珑满是泪水的面庞全暴1露于凄惨惶然的月色下。
终于,那永远高高在上的年轻男人,轻蔑嘲讽的笑容僵在了唇角,瞳孔慢慢紧缩成一条细圈,漫不经心的步伐滞涩,神情寸寸皴裂。
他开始喘不上气,感觉胸腔里的血液即将爆裂。
那是如行尸走肉一般默念了数百年,在心头镌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面容和名字,他几乎头晕目眩地拉扯着肺部的呼吸,以至于摇摇晃晃赶到姜画跟前时,双膝重重落地……
“阿画……姜画?”
膝盖磕碰的响声久久令人回不过神来。
那神明一般高贵的男人摔下了,膝盖摔得很惨,可是他却不知道疼痛,戏剧般的天幕倾覆了他的理智,他在记忆与现实中颠倒并分不清虚无与方向。
“阿画?!”
我做了什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
男人倨傲的世界溃不成军。
姜画不住地口吐鲜血,眼前还残留着破布娃娃的死相,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地嚎哭出声来。
这张哭泣的脸与司徒偃明夜晚被梦魇住时,记忆中那痛不欲生的脸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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