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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你, 是我不告而别,是我没有遵守约定。”姜画被他感动得泪眼汪汪,他搓揉着阿橘的毛毛, 两相安慰时, 发现又有其他朋友来到道观——荆雨被一个浑身魔气的男人打横抱着, 闪现于房顶, 直接闯入。
荆雨脸上满是焦急和不解, “怎么那么仓促要走?人间界多好啊,即使是鬼魂,也可以通过修炼来维持力量,你不是还想读书, 心愿未了吗?”
为了及时赶到, 他让自己的魔修伴侣抱着他飞檐走壁,下地后甚至还有些头晕目眩。
姜画心里沉甸甸的, 他感受到了朋友们对他的重视,原来他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在他与司徒偃明纠结的关系之外,他还有不可以辜负的人。
他深深呼吸, 向大家道歉,“对不起, 让你们担心了, 超度仪式没有成功,是我的命,我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司徒偃明仿佛临刑前听见一句“刀下留人”,他整个人绷紧的神经一下就松垮下来。
姜画和朋友们在一起说了很多体己话, 期间, 司徒偃明像一尊木头雕刻伫立在边缘, 他再也不是那个高不可攀,云端削雪的道门巅峰强者了,他的双颊形销骨立,在短短的一个昼夜颠倒间,眼底青黑,耗去巨大心神。
道观外人来人去熙熙攘攘,只因有姜画的存在,这个世间的空气才再次流动起来。
姜画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紧紧禁锢着他,痛苦爱重的眼神是那样令人颤栗,哪怕只是无言凝望。
荆雨提议道:“为了庆祝你的新生,再吃一次火锅吧!”
“好啊!”姜画高兴回应,阿橘也从他的臂弯跳下,晃晃尾巴道:“我回学校等你。”
“不要一起吃火锅吗?”姜画提出邀请。
老猫砸了砸嘴,想起道观外汽车里坐着等候它的人,叹气道:“改天改天!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朋友们都识像地先行走到外面,大家都刻意为守候的司徒偃明留出一片空地。
姜画垂下头,两人相顾无言,男人没有再提惊险的轮回一事,红着眼睛搜肠刮肚搭话道:“吃饭没?饿不饿?”
“吃过了。”姜画老实拿出怀里吃剩的豆沙包给他看,包子凉了他也没舍得扔,还带着一起在轮回道里打了转,像只储食的可爱兔兔。
牙齿咬过的豆沙包表面有个圆圆的缺口,司徒偃明哭着笑起来,一切都还来得及,他情不自禁地展臂将人揽入怀中,闻着艳鬼发间的馨香,不得不庆幸,还好还好……姜画没有消失,也愿意和他说话。
他亟待再说点什么,出口却只有歉疚,“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对不起。”
姜画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没有反抗,拍拍男人宽阔的背,权作安慰,“司徒先生……”
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开口出声——
“跟我回家好吗?”
“我们先冷静冷静。”
司徒偃明抓着他的手腕颤抖起来,“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姜画解释道:“谢谢你愿意把骨灰还给我,过去的事情我还没想明白。”
“求求你!”司徒偃明已经连唇色都变得惨白,他失态地抓着姜画,力气之大,“我错了,不要再独留我一个人……我真的知道错了!”他这样卑微地重复着,“你再试一次……这一世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你若轮回,下一世,我找不到你……我真的认真找了,对不起,我一直找不到你……”
“你把我弄疼了!”姜画猛地推开他,“清醒一点!”
司徒偃明这才反应过,赶忙捧着姜画印出指痕的手腕轻轻搓揉。
姜画扭过头,一把狠狠抽回手,“不准碰我,我生气了。”
司徒偃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怜爱道:“好,我不碰,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姜画脑中又汹涌地泛起过去的记忆,三百多年前,他还做司徒偃明侧室的时候,哪里得过这么体贴的照顾?
作为一个卑微的侧室,他连睡在床上的资格都没有,司徒城主召幸他,睡床,他像是一只狗儿,睡在脚踏上,城主冷了渴了都只有尽心伺候的份。
哪像现在,他在前面走,司徒偃明眼巴巴在后门跟,还问他唇干了渴不渴,他必须得翻几个旧账,才能消下如今这口翻新的恶气,于是他抱着手,昂首向外走,口中却依然用那绵绵悦耳的声音道:“司徒先生怎么不去找姜棋的转世,幸运些,没准早就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那时司徒城主趁着新鲜劲儿造作了他几个月,可他的肚子就是没有一点动静,身为姜家血脉,却怀不上孩子,太好笑了,司徒城主骂他是个赝品。他也只能惨白着脸唯唯诺诺,背地里因为夫君的冷待而默默掉眼泪,那时候的他,是一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只能任人拿捏。
司徒偃明脸色一变,如果不刻意提及,他早连姜棋是谁都忘了……
这是姜画梗在心里的一根刺,哪怕他曾经努力解释过……但效果……如今看来几乎等同于无……
他赶忙道:“阿画,我和他确实有过婚约,但我爱上的是你,孩子只是当时头脑发热找来捉弄你的理由,我做了错事,惹你伤心,你要怎么报复我都可以,只要别……别去轮回……”
他对孩子没有执念,虽然当初答应娶姜棋确实是因为姜家的特殊血脉,作为政治联姻强强联手的工具,但后来姜家失约,货不对板,想要把一个傻子嫁给他,他才迁怒无辜的姜画。
他喜欢他,又捉弄他,说想要一个孩子,也不过是寻求频繁温存的理由,姜画垫在枕头上,那美艳的模样要多招人有多招人,还会细声哭泣着求饶。
他一头栽进温柔乡里,拔也拔不出来……可惜……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珍惜,以为爱唾手可得。
姜画道:“你对我不好,我都记得。”
司徒偃明:“对不起……”他只能任罚。
姜画跑回朋友的身边,和岳灵、荆雨说笑,他们查阅手机,打算前往附近一家网红火锅店就餐,岳灵打了网约车,三人直接上车跑了。
司徒偃明、沉默无言的邵然、荆雨的伴侣裴澜之,三个男人只好重新打第二辆出租车去追。
期间,邵然为了打破车上的迷之氛围,他在副驾上,对司徒偃明道:“关于哄老婆这方面,你可以请教一下旁边那位,个中高手。”
“呵。”裴澜之冷笑。
司徒偃明沉眸,无言以对。
一个道士和一个魔修分坐后排,身上气息互相驳斥,又不得不统一行动,只好各自望着窗外。
邵然摊了摊手,和健谈的中年司机讨论起身为一个男人该如何操持家庭这样的生活沉重话题。
聊到最后,裴澜之第一个受不了,下车就消失,他不去凑火锅局的热闹,只在附近默默守候荆雨,等待接伴侣回家。
司徒偃明也不敢打扰姜画的兴致,在商场内找了一张空置的椅子,坐下静静调息,平复一日中起伏跌宕的血压。
只有邵然,大大方方让岳灵等他来了再开锅,他吃不了太辣,中间要个番茄味的鸳鸯汤底。
姜画第一次吃火锅,什么都很新鲜,很开心,还和小伙伴用特殊拍立得相机自拍了剪刀手照片,饭后,除了供香才有饱腹感的姜画,岳灵和荆雨都扶着墙出门,“不行不行太撑了。”说完他们又兴高采烈地去看电影。
连邵然都佩服他们精力旺盛,自己找了个理由先溜回司里加班。
司徒偃明独自坐到天黑,商场开始清人,这才等来心满意足离开的姜画,结果一问大步流星的姜画要回哪儿去,姜画道:“回学校。”
司徒偃明顿时急道:“学校假期封闭,你没有门条暂时不能回去。”百鬼夜行之前,他给毕院长打过电话,为了确定学生的安全,学校处于封锁状态,“和我回家吧。”
姜画脚步一顿,他道:“我还可以住在别的地方,就像以前那样,没有遇见你之前,我也活得很好。”
司徒偃明想到以前姜画过的那叫什么流离失所的日子,当即害怕求饶道:“我还有一处房产,离这不远,你要是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就去那里暂住两天,等到学校解封再回去好吗?”
姜画认真地想了想,温声道:“不好。”
说完他就径直飘忽忽飞走,司徒偃明苦着脸跟在后面,心想大不了两人一起风餐露宿,果不其然,一个小时的行程后,姜画来到五孔桥,李老头曾经经营的寿材铺子旁边。
桥边有棵无主老槐树,姜画原本想到树上睡一觉,可惜一段时间没回来,树上多了一家子孤魂野鬼。
姜画和人家大眼瞪小眼,鬼妈妈差点给他跪下磕头。
无奈,他只好来到寂静的桥洞下面凑合一晚。
司徒偃明看过桥洞的环境,四处垃圾扎堆,河水腥臭扑鼻,他无奈叹息,向姜画的储物袋要了打扫的工具,一点一点清扫起来。
姜画坐在堆积的纸皮箱子上,见他暗自忙碌,劝说道:“司徒先生,你回去吧。”
司徒偃明恍若未闻。
他又道:“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已经很好了,很久以前,你把我扔出府,让我自生自灭的时候,我差点被人卖掉,那会儿我就希望能够找到一个避风的桥洞。”
司徒偃明道:“以后你睡桥洞,我也睡桥洞,我想补偿你,和你在一起,哪怕再难,都会努力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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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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