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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黄泉百态七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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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发丝凌乱地垂落及腰, 好几日没有打理过。

司徒偃明差点崩溃,他捧碗的手都在颤抖,眼中布满血丝,像是几日几夜没睡, 怎么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姜画又要离开了。

不同于上一次令他撕心裂肺, 这回他的心仿佛早就被钝器击打成泥,痛得麻木了。

“你再喝一口, 一定会好起来。”他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眼泪落在苦涩的碗里,泛起涟漪。

姜画摇了摇头,他一点都不惧怕死亡, 因为有时死亡也代表着新生,他伸出手, 轻抚男人的面庞, 那原本英俊又棱角分明的面容有些枯槁,日夜不眠的坚守极快地摧垮了男人的精气神。

他叹息道:“夫君,你生病了……”他指了指司徒偃明的心脏,“这里, 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司徒偃明一时间没能领会他的话中深意, 只是重复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二次回溯时间依然要迎来相同的结局, 说什么认天命,他手指紧攥的力气之大,直接将药碗捏出裂缝,他不认!

他们好不容易解开误会过上幸福的日子,他太没过够!凭什么要认命?

他的眼中疯狂更甚,竟然对姜画道:“放心,只是睡一觉,你很快又会在我的怀中醒来,我会好好待你,不会再欺负你,用八抬大轿接你做我的正室。”

他做着下一次重逢的打算,他还会爱他若珍宝。

姜画眼中漫过泪光,从窗框上取走乌蹄踏浪送他的一支鲜花,低头轻嗅,怎么眼睛看不清,鼻子也不灵了?

其实他早就不执着于妻妾的分别,头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在相同的城主府邸,与男人模样无二的另外一个城主大人,冷面寒霜,待他非常不好,杀死了他的小马,他的孩子最后也没能顺利出生,那种深入骨髓的恨令他醒后冷汗淋漓,一度分不清虚幻和真实。

还好还好,只是一场大梦。

他已经……非常满足……

唯一的遗憾,是没能真正拥有一个孩子。

哪怕这具躯壳,经历大梦之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他想要告诉他的夫君,不要让他再做同样的梦了,他很累,很累……

面对着铜镜,司徒偃明正在为他梳发,插了银制的发簪,动作小心仔细,“这样好看吗?”他说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又问了一遍。

姜画握着冬月鲜花的手轰然塌落,花瓣砸在男人腿上,摔碎了露珠。

司徒偃明眼中的泪水瞬间夺眶,他摸了摸姜画陷入沉睡的脸,不忍心放开对方的手,“等等我,我不想离开你。”

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遗憾,还未被一一抚平。

如果姜画一定要在冬月死去,那么下一次回溯时间,他一定早些找到他,他不想等到下辈子,下辈子,多么遥远啊。

司徒偃明不知道自己已经疯魔了,他第三次回溯时间,眼睛血红得仿佛即将破壳的恶鬼,他将自己的血洒在黄纸上,雪白的窗框上,绵软的鸳鸯抱枕上。

他惨笑着,血水抹在姜画逐渐僵硬的唇边,让青年端正舒适地坐着太妃靠椅,唇色红艳。

狗香无意间从姜画的脚下爬出来,钻过板凳,以为司徒偃明是在玩耍,它欢快地扑上沾血飘落的纸人,结果,舔食男人的血液诱发了它的狂性,它凄惨嚎叫着冲出门去,很快,七窍流出的鲜红就蜿蜒了一路。

一切都是命。

司徒偃明没有想过他的血液为什么会带着剧毒,他坐在姜画身边,闭上眼,任由红光暴起的法术带他逆流时间的河。

即使命数已定,他也要回到和姜画开始的地方。

这辈子,他还有几十年的阳寿,十年换一年,也值了!

那年杏花开得荼蘼,无极城道家首席司徒偃明与除魔姜家的联姻刚刚提上日程,彼时姜棋还在边境,悍然死守魔域与人间的汇口。

司徒偃明手书一封急信,让侍卫快马加鞭送去姜家,他要娶的人不是姜棋,是姜画!

他会为数月后的盛大婚礼搬出府邸所有的珍奇异宝,办齐三媒六礼,就连告知宾客的帖子上都写上他司徒偃明和姜画的名字。

然而,姜家的回信令他彻底傻了眼——姜家没有姜画这个人,姜家老爷惧内,也没有私生子。

姜家大女儿姜琴气得修书来骂,他们姜家如果不是因为谨守上一代定的娃娃亲,何苦要将二弟嫁来受辱!

一时间,司徒偃明措手不及,他找不到姜画了!他派出去的探子也没有找到任何姜画的踪迹。

这乌龙闹剧一般的亲事谁还办得下去?

姜家话术不可信,他得亲自去找,于是他直接收拾行装,快马急行去寻边境的姜棋,请他告知姜画的下落,姜棋德行向来为人称颂,肯定不会隐瞒。

想到这时候的姜画或许正过着不被姜家善待的日子,他就恨不得再快一点!

终于,赶到边境的那天跑死了三匹快马,他一路孤身行进至魔气四溢的荒野,顺着当地百姓的指引,找到了姜家驻扎的军队。

首领姜棋得讯时刚从战场上下来,浑身浴满魔族的血,见到了领受父母之命的未婚夫,简直从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抗拒。

司徒偃明也没心思和他纠缠,单刀直入道:“你有一个弟弟,他叫姜画,请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不会娶你,我要娶他。”

姜棋愣住,“什么?”

“你父亲有一个私生子……”司徒偃明刚要重复,就见姜棋极为坚决地摆手道:“不可能,我只有一个弟弟姜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缓了缓复杂的心情,冷笑道:“再者说,谁要嫁给你?我堂堂姜家嫡长男儿,纵是血脉特殊,也可终身戍守边关,不娶不嫁,方不负佳人!司徒城主,您想多了。”

司徒偃明见他神情不似作伪,顿时怒道:“不可能,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只不过姜画面容偏温柔无害些,如果不是因为姜棋身上杀气重,手心在日夜舞刀弄枪下握有老茧,他甚至怀疑两人根本就是同一身份。

姜棋嘲讽道:“做梦也得有个谱呢,请吧,我这苦寒之地待不了客。”

司徒偃明哪能就这么被打发走,他与姜棋一言不合,在荒原上大打出手,道光与除魔刃冲击得四方魔魇走兽惊吓逃窜,震荡久久不息,军队中人人自危。

姜棋死咬姜家没有姜画这个人,他也没有孪生兄弟,司徒偃明没有办法,离开的那一天,他不禁心底泛起黑色毒汁——没有关系……他们姜家不承认也罢。

他可以等。

等到姜棋一死,嫁给他的自然就是姜画。

他冷冷地转身,神态凉薄孤傲,一袭黑衣在荒原的朔风下摇曳,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边境。

数月后,听闻边境迎来一场人魔恶战,姜家将领身受蓝封重伤,失去下落。

司徒偃明坐在姜画最喜欢的太妃椅上看邸报,笑容令人寻味,他身上的道气不知为何近来总是凝滞,丹田萦绕着一丝黑雾,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并为姜棋的重伤拍手叫好,死吧……死得再快吧……

只要找到姜棋的尸体,失去中流砥柱的姜家必会千方百计送来姜画。

可惜,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这一回,姜棋竟然从必死的境地逃出生天,他一路被余下的军队护回到姜家养伤,姜家大幸,向无极城提出了取消联姻。

司徒偃明拿到姜家送来的取消联姻的印信,双眸中流露出茫然,他问过每一个姜家人,原定于二月初二的婚期怎么取消了?姜画人在哪里?怎么能够找不到呢?

姜家心虚补偿的赔礼源源不断送入无极城,美人也送了几个,只可惜里面仍然没有姜画。

婚期过了,三月的春寒也过了,回溯时间前的正常节点上,姜画应是惹得他心烦,被扔去外面的赌坊狠狠教训了一顿……自那之后,姜画都不常笑了,怕黑,爱哭……

司徒偃明不敢想象姜画被姜家遗忘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他会不会怕黑?会不会哭?会不会受人欺辱?

事到如今,原来还有比死别更可怕的事情……

他走火入魔的状态日益严重,找过所有姜画可能出现的地方,提着剑几次冲撞姜家的府邸,威胁姜棋告知姜画的下落。

这一次,姜棋闭口不答,望向他的眼神充满怜悯,劝诫道:“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下辈子也不可能找到他。”

“你知道什么?”司徒偃明失控大喊,用剑指着姜棋,“他在哪儿?”

姜棋摇头,“研习禁术有违天道,好自为之。”

司徒偃明仰头嘶声大笑,他痛恨至极,“如果不是我逆天施为,你以为你能活着?你早该死在战场上,也配站在这里跟我叫嚣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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