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这时,帐幔里终于传来一些动静,李恒披着单薄的衣袍缓慢的走了出来。瞧得出他脸色还泛着白,但是站得笔直,眸光看向李燃的时候是漆黑的晶亮。
“曾经你无数次挑衅打压,到后来意欲质孤于死地,孤今不知你竟是如此的恨孤,竟然已经到了恨不得孤死的地步。”
裴建也冒死站了出来,他被太傅丹书一事打得猝不及防,然而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今日若不能至李燃于死地,只怕来日就没有机会了。
“二皇子分明无任何悔意,太傅年迈,识人不清。若今日放过二皇子,太子殿下的公道又该去何处讨要?周太医可以证明。太子殿下这一次差点就醒不过来了,若是不处之二皇子,何以告慰人心?”
周慎留下来的这份奏章,只有陛下和李燃看过。但是大家基本都已经知道最关键的信息,太傅欲用先帝的丹书保李燃一命。
“臣妾愧对于陛下,身居后位,却连皇子也没有教导好。”皇后惺惺作态的请罪。
也许是已经预料接下来的事情走向,李燃并未再伪装什么,他在大殿中站得笔直,静默的看着周围的人,他并没有获罪的惶恐,而是只有坚冰一样的冷漠。
若是江嘤嘤现在这里一定熟悉得紧,这才是书里大反派该有的样子。
冷漠,狠戾。
皇帝看着他,眼底是混杂的情绪。太傅的这封奏章就像一个塞子,将他的怒火尽数堵在了腹腔之中,也没留一个出气的孔,他深吸了口气:“李燃,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朕自认为这些年来,对你尽心尽力的教养,从未有过偏颇,你竟不惜一切代价,对兄长下这般死守!”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响彻大殿,冰凉清澈又低沉的声音。
“情分?从前皇后打压我们母子的时候,可有念及半分情分?”
“当年我母亲怀着孩儿的时候,娘娘要她寒冰腊月跪在梅林之中,为陛下祈福。”李燃站在台上傲视着她,眉眼间尽是冷意戾气,“娘娘竟叫她生生跪了一夜,不仅没了孩儿,身体也落下了病根。”
“到后来的每一年冬日,母亲的腿,都会疼得夜不能寐。”他句句质问,“这就是所谓娘娘身为中宫,为天下之母的仁德吗?”
看着皇后惊愕万分的模样,李燃漆眸通红,强忍着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至极:“没错,那个时候我便知道,若是我不能坐上东宫位置,只会等来无尽的欺辱。”
身为皇子,若不能争权夺势,便只能为人鱼肉,将自己的性命尊严尽数交付他人之手。
在很久很久之前,宁贵妃在后宫挣扎的日子,地下因为杨家对其分外冷落,乃教后宫上下人人皆可欺辱。
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宁贵妃住在冷宫之中。
就宛如那一夜,小小的李燃陪着母妃跪在雪地里为父皇祈福,那时候的他还并不是祈福为何意,又为何一定要跪在雪地之中,他不喜欢那样。
然后他就条件在另一侧,宫人们鱼贯点着宫灯问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照着前方的路。
在那人所经过的地方,所有人都要跪下行礼。
宫里的嬷嬷说那是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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