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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日月如梭,一年一度的春节就快到了。临近春节时,太学早早的散了假,让学生们都回家去过个好年,等开春了再回来读书。
秦绛自是欢欢喜喜的收拾着行李,和哥哥一起在京城过年。而冯晏则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也没有心思准备要拿回去的东西。
“怎么了?”秦绛见状问道。
“我不想回家,不想过年。”冯晏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直打滚。
秦绛更加奇怪了,“去年过年,你不是挺开心的吗?难道你今年父兄都不回家过年吗?”
“也不是。”冯晏摇头道,“可去年是我大哥回来过年,今年是我爹要来了。”
“这还不好?”秦绛问道。
“你不知道我爹那人,可严了。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待着啊。”冯晏可怜兮兮的问道,“秦绛,要不我去你们家过年算了,我不挑的,给我留口饭吃就行了。”
“开什么玩笑,你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还能跑了?”秦绛很是不理解冯晏怎么想的,“再说了,你们父子俩也很久没见了吧。”
的确,冯晏有三年没见他爹了。冯将军要戍守边关,很难抽出时间回家一趟。前两年都是他大哥二哥轮流回家过年看看他。今年大哥在信上说,爹爹本来想让二哥回来的,但他们坚决的推辞了,想让爹回家休息几天。
冯晏收到大哥的信后,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他心中无声的呐喊,大哥二哥,你们干嘛要推辞啊,我们兄弟在京城吃喝玩乐,不是挺好的吗?
冯晏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下人把院子里摆着的十八般武器擦得锃光瓦亮,以伪造出天天练剑习武的假象。
然后就是把自己买来的闲书杂书,以及市井上有趣的小玩意都藏起来,否则被他爹看见了,定会骂他玩物丧志。
最后一件事,则是给下人们发点好处,让他们多美言几句,至少别拆穿了他的谎言。
等办完了这些事后,除夕将至,冯晏他爹冯汝炳也到达京城了。
“少爷少爷,老爷他们快到了,拐过街就进门了。”派去打探的小厮回报道。
“知道了,再探,再报。”冯晏一边说着,一边把箭支插到箭靶上。
“少爷少爷,老爷带着士兵进门了。”
“好,你们都快下去。”冯晏深吸一口气,拿起弓箭,做出射击的样子。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便知是爹爹和其手下来了。他瞄准箭靶,“嗖”的一声,射向红心。
“不错,不错。”果然,他爹看到了冯晏“精心准备”的射箭表演,他鼓鼓掌道,“比我走之前,长进了。”
“爹,你终于来了。”冯晏装作很开心的跑到爹爹跟前,“我以为您除夕才能到呢。”
冯汝炳揉了揉小儿子的头发,三年未见,儿子已经长到他肩膀的高度了,他望向箭靶上插着十几支箭,欣慰道:“在练箭呢,练多久了?”
冯晏故作乖巧的笑了笑,“也没多久,刚练了两个时辰。”
旁边帮少爷将箭支插到靶子上的小厮闻言,差点笑出声。
冯汝炳又问道:“每日可都习武?”
“早晚都会打一套拳,爹爹放心,孩儿不敢懈怠。”
冯汝炳看向那些擦拭得发亮的兵器,点了点头,仿佛相信了孩子的话。
“来,我们父子好久没有比划比划了,你去选样兵器,我们来练练。”
冯晏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软了,有没有练武,行家一上手就知道。他可不敢和他爹比划,只好说道:“爹,您刚回来就比武啊,先进屋歇息歇息,明天再比划吧。”
一旁收了冯晏好处的小厮也急忙劝道:“是啊老爷,厨房已经备好饭菜,专为老爷接风洗尘,待会就凉了。”
“厨房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冯汝炳奇道。
冯晏一愣,他可不敢告诉他爹,自己派人天天去城门口守着,以防万一。于是他眼珠一转,笑嘻嘻道:“我一直在盼着爹爹回来,让厨房每日都会备下好吃的,等哪天爹爹回家了,能有现成的热菜热酒吃。”
冯汝炳有些感叹的说道:“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啊。不枉爹爹这一路上快马加鞭,提前了三日到达。”
冯晏闻言,心虚的笑了笑。
席间父慈子孝,一派祥和。冯汝炳一边吃着饭,一边询问儿子的近况。冯晏提着一颗心,乖巧的回答爹爹的问题。
“最近长枪练得如何了?”
“儿子日日练习,已经学会马上舞枪了。”冯晏一顿吹嘘,连草稿都没有打。
骑马弄枪是很危险又很困难的事,冯汝炳语重心长道:“习武最忌急躁,你年纪还小,先练好基本功再说。如今扎马步,你能坚持多久?”
“一个时辰,没有问题。”冯晏继续吹牛。
“很好。”冯汝炳微微一笑,“太学那边,这么久了,还在外舍?”
这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冯晏不好扯谎,只好说道:“儿子对四书五经总是很难理解,不过最近儿子在学兵书,已熟背《孙子兵法》。”
“哦,你竟然开始读兵书了。”冯汝炳惊讶的说道,“不过光背没有什么用,你能看懂理解吗?”
冯晏一愣,他本以为爹爹会考察背诵。而他在徐祭酒跟前,被迫抄写无数遍,终于给背下来了。可是他爹不按常理出牌,不考背诵,非要考理解?
“理、理解了。”冯晏打肿脸充胖子。
“很好,过两天给我交一篇文章,写写你的理解和感悟。”
冯晏:“……是。”
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等饭吃完后,冯晏已经数不清,自己给自己挖了多少个大坑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冯晏正在与周公会晤,突然有人在他耳边大喊:“少爷,该起床了。”
“现在什么时辰啊?”冯晏揉揉眼睛,一看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顿时怒了,“这么早,吵什么啊?”
小厮使劲的摇着冯晏:“少爷,醒醒,不是你说要我在老爷起床之前叫你的吗?少爷你忘了你每天要晨起练武的吗?”
冯晏晕乎乎的在床上坐了半晌,终于想起自己编的谎言。为什么要说早晚打拳呢?天哪,真是说谎一时爽,实行起来要人命!
外面天寒地冻,寒风刺骨,冯晏在院子里瑟瑟发抖的打着拳,心里十分怀念自己温暖的被窝……
“起得很早啊。”冯汝炳也大清早的早早起身,便看见儿子在院中打拳呢。
“爹。”冯晏顶着个黑眼圈,和他爹打招呼。
“来,咱爷俩比划比划,你不是说枪法不错吗,去取枪来。”
“爹、爹……”冯晏的心一下子悬在了嗓子眼,“那啥,我这才打了一套拳,还没有热好身呢。”
“也是。”冯汝炳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儿子,“这样,你先去扎个马步,练练基本功。一个时辰,不为难你吧。”
“一、一个时辰!”冯晏想起昨晚饭桌上的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为难,怎么会为难的,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啊哈哈哈。”
爹爹满意的走了,留下冯晏一个人,生无可恋的扎马步。小厮在旁守着冯晏,看着他辛苦的扎马步,又是同情,又有些想笑。
“还有多久啊。”冯晏觉得自己腿又酸又痛,即将坚持不住,要跌倒了。
一旁的小厮同情的回答道:“还有半个时辰,早着呢。”
“什么,还有半个时辰?”冯晏欲哭无泪,他一边扎着马步,一边在心中痛骂自己,吹牛为什么不悠着点呢。要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再夸海口,最多半个时辰,绝不会再说什么一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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