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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年的第一天开始,可怜的冯晏便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别人家的孩子都在玩耍嬉戏,只有冯晏在爹爹的监督下,习武练枪。他摸着光滑的枪杆,在空旷的院子里,一招一式的练着。
“看来你很久没摸枪了吧。”冯汝炳的眼睛多毒,从儿子抓上枪杆的那一刻起,就看出来他练没练过了。
“……是。”冯晏再也不敢撒谎了。
“来,为父给你喂喂招。”冯汝炳也去兵器架上取了一杆枪,“你一个人枪耍得软绵绵的,连点气势都没有。”
冯晏张大嘴,他这些日子想方设法想避开和父亲对决,可惜还是逃不掉啊。
冯汝炳的枪武得虎虎生威,一招一式都仿佛带着风,如同他的人一样刚硬犀利。冯晏刚接了两招,就被父亲打得退后两步,双手虎口震得生疼。
冯汝炳及时收招,一皱剑眉,“注意防守,再来。”
冯晏一咬牙,双手握枪,盯着父亲的动作,开始新的攻击。他用足了力度,从上往下向父亲劈去,却被父亲长枪一挡,轻轻化去攻势。
冯晏更加心急,接连变招,从不同角度刺向父亲,可冯汝炳仿佛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儿子下一步攻击在何处,轻而易举的挡住了。
儿子狂攻,父亲抵挡,然而在冯晏疏忽的时候,冯汝炳一下子抓住把柄,枪头直指冯晏的喉咙。
“你已经死了。”冯汝炳冷漠道,“让你注意防守,你却光顾着攻击。战场上,早就没命了。”
冯晏愤愤收枪,一场下来已是满头大汗。可冯汝炳没给他休息的机会,厉声道:“继续。”
父子二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三个时辰过去了。戊时开饭,冯晏体力消耗巨大,饿得急了,狼吞虎咽的,如同几天没吃饭一样。
冯汝炳在旁看着儿子一身的汗,狼狈不堪,吃饭吃的老被呛到,他又是心疼又生气。本想让儿子过个好年,但看儿子太不像话,忍不住想狠狠教训他一顿。男孩不敲打不成器,之前他太过散养这样儿子了。
“吃完饭,记得去打拳。”冯汝炳放下碗筷,淡然的说道。
冯晏突然从狼吞虎咽变得慢条斯理起来,他还想多坐一会,不那么快吃完。毕竟,能歇一会也是好的。
打拳还是好的,冯汝炳没有再和儿子对打。但是,打完拳才是最惨的时刻。当冯晏终于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一会儿时,他爹掐着时辰准时出现,淡淡的说道:“该扎马步了。”
“啊?”冯晏要疯了,“我……一个时辰,有点困难。”
“是谁当时说,一个时辰,小菜一碟?”冯汝炳拿冯晏的话反驳他,“不用担心你做不到,爹会在旁边守着你的。”
冯晏真是怕了他爹了,苦着个脸颤巍巍半蹲着开始扎马步。然而老爹还时不时的在旁纠正他,“挺胸,抬头,再蹲低点。……抖什么抖,要稳懂不懂?”
冯晏:“……”
等到了大年初二,冯晏一大清早被爹爹从被窝里拉起来打拳,然后没歇多久,又去练箭。冯晏昨天扎马步扎得,腿酸到不会走路了。现在举着弓站都站不稳,射了几箭都偏了。
冯汝炳自然很生气,“光射靶子都射不中,你还真是退步了。”
“我能射中。”冯晏最恨别人小瞧自己,咬咬牙稳住下盘,摒除杂念,开始认真的射箭。
果然,后面几箭正中红心,冯汝炳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现在教你骑马射箭。”冯汝炳拿起箭羽,登上马背,从校场这头开始助跑,每路过一个箭靶,就向它射出一箭,每一箭都正中红心。
冯晏在旁看呆了,心道爹爹真是宝刀不老啊。
“你了。”冯汝炳跳下马匹,叫儿子上马练习。
冯晏本以为马上射箭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没想到他总是顾得上控制马匹,顾不上射箭。
冯汝炳笑着摇摇头,在场下时不时的提醒指导,“稳住马匹!……又错过箭靶了。……你怎么看的,射偏了不止一点点。”
“美好”的日子持续到了大年初七,冯汝炳在边关还有事,年还未过完呢,就不得不回武平关了。离别前夜,冯汝炳大发慈悲没有让儿子晚上打拳扎马步,父子俩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晚饭。
冯晏之前在练功时,巴不得他爹赶紧走,天天都在算日子,啥时候才能过完年啊。结果现在爹爹真的要走了,他反而心里酸酸涩涩,不是滋味。
“苦着脸干什么?”冯汝炳开玩笑道,“为父终于要走了,怕不是你一直盼着的事情吧?以后你再也不用每日大清早的起来练武,又可以当你的纨绔少爷了。”
“爹,我不会的。”冯晏认真的说道。
“呵,反正爹远在千里,你娘走得又早,家里没人管得了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爹你瞧不起我!”冯晏发狠的说道,“我以后会按时练武,不会再偷懒耍滑了。爹在不在,都一样。”
“真的?”冯汝炳狐疑的看着儿子,明显不太相信。
“真的,我一定做得到。”冯晏拍胸脯保证道,“我知道这些天爹是为我好,其实我并不想让爹爹走。再见面,恐怕又是三年之后了。”
冯晏这次各种表演,各种吹嘘,其实是为了让他爹多看自己一眼,多表扬自己一句。可是后来他发现,吹牛得来的表扬都是虚的,是假的。反而后面受罚时,爹爹一点一滴教导他,甚至批评他,这些才是真的。
冯汝炳也叹了口气,“子不教,父之过,为父没时间一直陪在你身边,是我的过错。”
冯汝炳现在有些后悔,不该把孩子放在繁华的京城中散养。
“爹,我以后能像大哥二哥一样,跟你去武平关吗?”
“想去边关可以,不过先要把枪练好。”冯汝炳细细叮嘱道,“还有兵法也要多学些,为父很高兴,你能背下《孙子兵法》。不过替你写文章的同窗,很明显比你理解得更深刻,以后有不懂得,要常常去请教人家。”
“是,爹爹。”冯晏听他爹表扬他熟背兵法,顿时觉得之前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爹明早就走了。”冯汝炳揉了揉儿子的头顶,“以后我会常派人给你寄钱,还有信件。你在京城,自己保重。”
冯晏听完,眼眶有些泛红了。彩云易散琉璃脆,美好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最终都消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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