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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丰楼中,徐洵、秦绛、徐沅围坐一桌,愁云惨淡。
“祖父只是让朝廷筹集粮草,至于调兵……”徐洵叹了口气,“无兵可调。”
“真的无兵可调吗?”秦绛急切的问道,“墉州的厢军,京城的禁军,凑一凑,总能凑个十万五万吧?”
“祖父,不让动这些兵马。”徐洵说道。
“武平关都保不住了啊,徐太傅他……徐兄,你能不能再劝劝?”秦绛差一点就拍桌子了,但一想到自己靠徐家庇护,也不敢说什么徐太傅迂腐之类的话了。
“秦绛,爷爷他做了的决定,一般人很难劝动。”徐沅说道,“二哥也是没法子,才出来和你商量。”
徐洵淡淡的说道:“祖父向来说一不二,除非……”
“除非什么?”秦绛追问道。
“除非,父亲在。”
徐沅闻言,眼眶有些红了。秦绛皱了皱眉头,“三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也不是没有消息,只不过都是假的。”徐洵黯然说道。
这三年来,徐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徐祭酒,甚至发动官府,发布告示重金悬赏。有些人为了骗点赏金,故意谎报看到徐祭酒。等徐家派人去查探时,才发现是假消息。
到后来,徐洵的希望一点点破灭,他心想,要是父亲真能看到官府发的布告,应该会主动回家,而不是让他们担心这么多年。
“不过,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辨别消息是真是假。”秦绛提议道,“徐兄,你和师父之间,可有什么只有你俩知道的,一句话,一件事,都可。”
“你是想,做个暗号?”徐洵了然,“只有我们知道的事,我得想想……”
徐沅也称赞道:“对啊,能知道暗语的,必定是父亲。这样也不用为了假消息,耗那么多人力物力了。”
武平关战况激烈,黑岩部已经发起了进攻,一时间烽火连天,硝烟弥漫。
“冯将军,箭矢不足了。”
“冯将军,前锋营死伤惨重。”
“冯将军,城门顶不住了。”
一波波的噩耗传来,冯汝炳站在城楼上,镇定的传达着命令,“用石头扔,不要让他们登上城楼。去调集其他营补充,火头营的也算上。死守城门,给我顶住。”
军令一层层下达下去,城门的士兵用人海战术,拼命顶住大门,不让敌人撞开。城楼上,一块块大石头被搬运上来,又被扔下去,砸中无数项羌的士兵。
项羌的攻势暂缓,摩藏大汗王骑在马上,愤愤道:“收兵!”
一场大战下来,大楚的将士都人困马乏,累的直接躺在地上,一下子就睡着了。李卓平和肖云飞互相依靠着,坐在城墙脚下,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
“你还好吧。”李卓平看着小结巴一身血污,关切道。
“还……还能撑撑住。”
“好样的。”李卓平抱着长枪,看向夜空,“不知道冯兄弟怎么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敌。”
“大大大哥,真的能守守住吗?”小结巴担忧的问道。
李卓平很想说能守住,但他也是经历过战争的,黑岩部来势汹汹,又有黑豹骑兵助阵,武平关很难守住了。
“不知道啊……”李卓平淡淡一笑,“不过这一次,至少不用当逃兵了。有冯将军在,应该会和上一回不同吧。”
上一回,自然是国破家亡的那一回。主将临阵脱逃,军心涣散,李卓平他们孤掌难鸣。当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被虐杀,却毫无招架之力。李卓平心灰意冷,只好带着剩下的人,当了逃兵。
而现在,又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那种困境,但是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们的主将冯将军,选择亲自登上城楼,和战士们同生死,共存亡。
茫茫大草原上,冯晏带着死士,在此蹲守小半夜。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发现了项羌一小队运粮的马车。
“是粮草。”冯晏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也不瞌睡了,精神抖擞的指挥道,“所有人准备,听我号令。”
士兵们纷纷拿出刀剑,死死盯着远方缓缓而来的运粮车。冯晏趴在山丘后,露出半个头,发现护送粮车的有四五百人,是他们人数的四五倍。
不能硬攻,只能智取。冯晏握紧手中长枪“虎啸”,低声传令道:“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缓缓从后面移动至前排,拉弓搭箭,瞄准目标。众人紧张的等候着少将军最后的命令,但冯晏却迟迟不说话,神情肃穆,仿若石雕。
“少将军,敌人已经进埋伏圈了。”向导提示道。
“再等等,我要一鼓作气,全部拿下。”冯晏盯着队伍,看他们先头部队进来,而后面大部分的粮车,还在包围圈外。
冯晏此时如同一个射猎的老手,冷静,沉稳,不急不躁。他冷冷的盯着猎物进入,却依旧不动声色。
底下的黑岩士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们先锋骑兵打探了一圈回来后,后面的大部队才继续前进,缓缓跟上。
“点火。”冯晏终于开口了。
出发前弓箭手早就在箭头后部绑附浸满油脂的麻布,一点就着。等弓箭手点燃火箭,冯晏当机立断,高声道:“放箭!”
一瞬间,火光冲天,箭羽纷飞。弓箭手瞄准的是运粮车,上面的粮食一下子被点燃了。项羌士兵一团慌乱,有人救火,有人反击。
“进攻!”冯晏提着长枪冲山丘上冲了下去,弓箭手在后面继续放箭,作为支援。士兵们喊杀声一片,冯晏舞起长枪,一枪打中马蹄,然后一个箭步,挑飞项羌骑兵。
项羌兵大怒,发出怒吼和听不懂的谩骂,他们紧急集结起来,开始反击。双方的一场混战,拉开序幕。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冯晏这边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项羌那边却非黑岩部精英。虽然人数上有所压制,但冯晏他们一个顶俩,刀刀凶狠,一剑毙命。
冯晏发现了对方的领头,急忙冲过去,和那人颤抖。那人也猜到了冯晏是指挥,仇敌相见,分外眼红。双方时而进攻时而防守,一招快过一招,兵器交接的瞬间,金属的震鸣声如针一样刺耳。
那人手持弯刀,以快制快。冯晏和他缠斗良久,发现自己胸腔中又隐隐发痛。这三年来他的内伤时好时坏,虽说要静静调养,而且不能动用内力,但在军营之中,怎么可能真的能静下心来调理呢?
冯晏心想,不能再和此人纠缠下去,于是咬紧嘴唇,抢在内伤发作前,先行动用了内力,一枪将对方的弯刀震开,那人的手一个不稳,弯刀甩了出去。冯晏紧接着一个飞跃,一枪插入那人的胸膛。
黑岩部的大将死了,顿时项羌士兵慌了神。冯晏再接再厉,又连杀几个士兵。一方士气高昂,一方军心涣散,到最后有人逃跑,冯晏却没让手下人追击。
“穷寇勿追。”冯晏拄着长枪,缓了缓神道,“把他们的粮食烧干净了。”
之前已经烧了一部分了,向导又让人把粮车聚集在一块,一把大火点燃,烧得干干净净。冯晏闭目坐在地上调息,刚刚动用内力太过,如今胸口发闷,疼痛难忍。冯晏自己点了几处穴位,逼出一口淤血,方才好受了些。
“少将军,你受了伤?”向导急忙问道。
“小伤,无碍。”冯晏笑了笑,“去叫校尉过来,禀报伤亡情况。”
校尉统计完所有人后,急忙过来汇报道:“重伤三十余人,牺牲二十六人。”
“那二十六名勇士,就地火葬吧。”冯晏悲痛道,“其余人休整片刻,能动的搀着不能动的,半个时辰后,出发。”
战争,还没有结束。他们,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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