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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谨谦摸索着拉住冯晏的手,又摸索着摸上他的脸,不住的点头笑道:“你长大了,也懂事了。听说,你此战劫烧敌人粮草,立下战功。”
“这不算什么,我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冯晏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烧了粮草,就能改写战局。
徐谨谦听到冯晏学会了谦虚,笑道:“看来你父亲把你教导的很好,我教不了你了。”
“师父,您永远是我的师父。”冯晏跪在师父身前,哀求道,“我还有很多兵书不太懂,还需要请教师父您呢。”
“我的兵法,哪里比得过你的父亲冯将军呢?”徐谨谦笑了笑,“为师不是赶你走,只是……拖着这具残躯,恐怕教不了少年将军了。”
“师父……”
“你长大了,出师了,为师很欣慰。”徐谨谦最后叮嘱道,“战场凶险,要小心谨慎,戒骄戒躁,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你自己。”
秦绛听完冯晏说的话后,陷入沉默之中。冯晏劝道:“秦绛,你才是让师父最牵挂,最担心的徒弟呢。你可得好好的,别辜负了师父的苦心。”
“师父问我,为什么要读书。可我,不知道啊。”
冯晏也愣了,为什么读书,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
秦绛看向冯晏,“你为什么要读书,为什么去太学?”
“你问我?”冯晏挠挠头,“我不想读书啊,要不是父亲逼我,我才不会去太学呢。”
秦绛扶额,自己真傻,居然会问天天上课睡觉的冯晏,为什么读书这种问题。他只好换一种说法,“好吧,那你为什么从军?是因为你们家世代从军,还是为了保家卫国?”
冯晏认真的想了想,片刻后摇头道:“都不是。保家卫国什么的,也太空太大了吧。我就是喜欢驰骋沙场的感觉。在战场上能救下一个人,我就觉得很满足,就算死在战场上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是为了,救人?”
“嗯,你不知道,我这次从项羌带回来了好几个楚人。然而三年前出使时,我明明看到那么多楚人在做苦力,却没办法将他们带走。”
“你就满足了?”
“满足啊,他们很感谢我,我还和其中一人,路上一直谈天说地,成了兄弟。”
秦绛陷入沉思,冯晏当兵为了救人,而自己读书,为了什么呢?
这时,冯晏突然开口问他,“秦绛,如果没有科举,无法入仕,你会去读书吗?”
“我不知道,或许我是喜欢读书的吧。也可能是,我不知道除了读书,又能干什么。”秦绛茫然的看着前方,“我好羡慕你,至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能干什么。而我,连个目标都没有。”
“除了读书,你还喜欢干什么?”冯晏问道。
“没有了。”秦绛心中感到悲哀,“从小,我就跟着哥哥读书,我也一直以为,我会像哥哥那样,科举入仕。”
这或许是乱世的悲哀啊,他本可以安安稳稳的,沿着他哥哥的路走下去,当个小官,平安喜乐度过一生。没想到世事难料,秦绛的科举之路,彻底结束了。
“早知道,就不让你离开军营了。你当年执意要走,是怕连累我吗?”冯晏现在非常后悔,他当初就应该强硬的留下秦绛,有他保护,谁敢排挤他?
秦绛却说道:“我这样的武艺,在战场上能干什么。况且,我的身份,早晚会暴露。军营,不适合我。”
平城外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当朝太傅却屈尊来到此处,探望自己的儿子。
徐谨谦此刻正在院外闲坐,听见有人进来了,还以为是徐洵,便笑道:“今天这么早?”
徐老太傅没有答话,一双浑浊却有神的眼睛看着失散多年的儿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是哪位,是……父亲吗?”徐谨谦虽然看不见,但通过一声叹息,便能认出是父亲来了。
“是我。”徐老太傅看着徐谨谦这幅模样,不知该说什么好。
“父亲。”徐谨谦想站起来,双腿却无法用力。徐老太傅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
“父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忧,还劳您亲自来这一趟。”徐谨谦低着头,愧疚道。
徐老太傅心中苦涩,却故作轻松的说道:“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儿子无颜……面见父亲。”
“唉,就算不想回去,也要告诉我一声你的情况啊。”徐老太傅顿了顿,“你那双儿女也是,非要瞒着我,说什么,一切都好?”
“父亲别怪他们,是我不想让您担心。”
“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就不担心了吗?”徐老太傅反问道,“没事,没关系,病都能治的,人……回来就好。”
其实徐谨谦最怕见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他当时让徐洵先别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爷爷,只是对徐老太傅说,人找到了,一切都好。
但徐老太傅多精明的人啊,瞒得过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不,徐老太傅发觉不对,亲自上门察看了。
“爷爷?您、您怎么来了?”徐沅本在房内,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刚一出门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不是二哥说,爷爷没有怀疑吗?现在不仅瞒不下去了,而且连藏身之处,都被爷爷找到了。
徐老太傅笑着摇头,“你最近天天出门,一出去就是大半天。你以为爷爷没看到吗?”
“爷爷您不是公务繁忙嘛,还注意我去哪儿?”
“怎么和爷爷说话呢。”徐谨谦教训道,“爷爷是关心你。”
“最近是忙,没有好好陪陪沅沅呢。”徐老太傅笑着摸摸徐沅的头,“以后爷爷多回家,不住宫中可好?”
“爷爷,我没有怪您。”徐沅乖巧的说道,“我去给你们倒杯茶吧。”
说罢,她便回到房中准备泡茶了。
徐老太傅看着徐沅的背影,感慨道:“沅沅长大了,你不知道,她现在可厉害了。要不是她啊,府里都没有人管家。”
“是啊,长大了。”徐祭酒虽然看不到,但他从徐沅的言谈举止,感受到了。
“徐洵也很不错,我派他出去历练了三年,成熟多了。”徐老太傅说道,“家里一切都好,只是沅沅她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
“我听沅沅说了。”徐谨谦请求道,“爹,我的事,先别告诉她。”
“好,知道了。”徐老太傅当然明白,儿子担心儿媳的身体,怕知道真相,病情加重。
“父亲,您是为边关战事忙碌吗?”徐谨谦问道。
“是啊,不过还好,有惊无险,项羌退兵了。”
“我听我的徒弟说了战争经过,这次实在是太险了,也……太巧了。”
“巧吗?”徐老太傅意味深长的说道,“冯汝炳将军戍边多年,自有分寸。他这次,并没有向朝廷要兵。”
“什么?”徐谨谦大惊,“可我听冯晏说,他父亲曾向朝廷请求增兵。”
徐老太傅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他要是真想要兵,就不会让人代写奏疏了。冯汝炳心里早就清楚,朝廷无兵可调。”
“所以……”徐谨谦仿佛想通了什么,“冯将军对此役胸有成竹,早就安排了后手。”
“是啊。”徐老太傅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此战,间者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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