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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绛跟随使团，走出了蜀州城。他在马上回头看向身后高大从城池，天色如青色的瓷釉，映照着朱红色的城池。

就算尚书大人说得再好听，秦绛早已明白，此去危机重重，九死一生。

进入敌营前，照例搜身。搜到秦绛时，守门的士兵奇怪的看了一眼，“你是什么人？”

秦绛没有听懂项羌话，陆子瑜替他回复道：“打杂的小厮。”

“不是护卫？”守卫的士兵半信半疑。

陆子瑜说道：“他还是个孩子，又这么瘦小，根本没练过武，哪能当护卫。”

守门的士兵打量秦绛片刻，看他的确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故而挥挥手，“可以了，进去吧。”

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年纪小是有优势的。

使团再次和项羌谈判，这回没有见到拓跋冽，而是上一次的那位神秘翻译。果然不出陆子瑜所料，这个翻译手握重权，甚至可以代表可汗谈判。

礼部尚书和其余副使进帐谈判，留下秦绛一个人站在门口，和一群项羌士兵相对。

秦绛在进入营门时，就暗中打探，看军中似乎在调兵，大批人马进进出出，动静很大。秦绛心想这一定不是一般的调动，恐怕拓跋冽这两日就要进攻阳城了。

秦绛见时机差不多了，故意“哎呦”一声，一手捂住肚子。站在帐外的其他士兵警惕的看着他，目光凶狠。

秦绛捂着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要去茅厕。他们语言不通，秦绛比划了好久，士兵才明白。他翻了翻白眼，给秦绛指了个方向，而后挥挥手让他快去快回。

秦绛急忙跑过去，走过几个帐篷，等到远离那个士兵的视线后，秦绛开始往其他地方瞎走，一边走，一边研究项羌的排兵布阵。

期间项羌军营十分忙乱，很多人都没有管秦绛这个小孩子。他看见骑兵一批批的离开军营，而后是步兵护送着几辆马车离去。

秦绛蹲下来看着车辙，压痕很深，一看就知道车上有重物。不知道是粮草，还是攻城器械。

“喂，你干什么？”有士兵过来，抓起秦绛的后领，把他提溜上来。

秦绛听不懂这个士兵说什么，但也能猜到。他又比划自己肚子疼，想去茅厕，结果迷路了。

那士兵狐疑的打量这个小孩几眼，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给他指了个路，又威胁不许靠近这里。

秦绛急忙离开，这回他十分的确定，拓跋冽是在调兵，而且很有可能，拓跋冽已经不在蜀州了。

的确，拓跋冽早就和第一批骑兵一起赶往阳城。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冯汝炳将军已经从项羌逃了出来，正在阳城等候拓跋冽呢。

“冯将军，还好您来了。”阳城的守将一脸庆幸，“我派出去的探子回报，最近的确发现了项羌士兵的踪迹。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冯将军微微点头，“之前我也没想到拓跋冽会攻打阳城，要不是有人提醒我，我恐怕也中了项羌的诡计。”

“对了，冯将军，你是怎么从项羌逃回来的？”阳城守将问道。这个问题不止他疑惑，其实所有人都很好奇，冯汝炳是怎么躲过项羌重重防御，千里迢迢回到大楚。

冯将军笑了笑，“这个可能是上天庇佑大楚，让我找到他们看守松懈之时，又遇见了一些大楚国破时被俘虏的自己人，这才能够逃回了。”

“原来如此，冯将军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阳城守将对冯将军的说辞半信半疑，但他也不再追问了。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可能只有冯将军一个人知道了。

“报！”突然，又有士兵跑进帐篷，“发现有大军向阳城逼近。”

“什么，项羌人这么快就到了？”阳城守将一惊。

“不是项羌人。”士兵抬头看了眼冯将军，迟疑的说道，“好像打着‘冯’字旗号，看军服应该是武平关的士兵。”

“武平关？”阳城守将看向冯将军，“武平关还有幸存士兵？”

冯将军心中一动，“我上城楼看看。”

城楼之下，冯晏和马岘终于汇兵，一起赶往阳城。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拓跋冽的军队到来之前，先一步抵达了阳城城下。

“这次，我总算赶上了。”冯晏看着远方高大的城池，长舒一口气，“算来，我已经很久没来过阳城了。”

“你是在阳城长大的吧？”李卓平问道。

“是啊。说起来，阳城才算是我的家。”冯晏从小就被带到阳城，在这里长大、读书，在阳城度过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

“我其实从未来过阳城。”李卓平说道，“以前一直在墉州，后来遇见了你，就去了武平关。”

“可惜了，你没见过阳城最繁华的时候。”冯晏微微感慨，“那时候很多商人都来阳城，街上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好玩意。我最喜欢去庆丰楼打牙祭，可惜现在庆丰楼已经搬走了，不能请你去尝一尝他家的新丰酒了。”

“军中禁止饮酒，你忘了？”李卓平调侃道，“就算是主将，没人敢管你了，也得以身作则啊。”

“我知道，我们还有一场大战要打呢。”冯晏说道，“若此战能赢，我不管禁不禁酒，请大家喝了再说。”

“好，好，好！”小结巴鼓掌道。

李卓平无奈一笑，继续打马赶路。

等快到了阳城城下后，小结巴突然瞪大了双眼，指着阳城上面的人惊呼道：“将、将军，冯，冯将军……”

“什么？”冯晏转头看向他。

“你你你们看，那个那个人，他他……”小结巴断断续续的说着，他越着急反而越说不清。

“你在说什么？”李卓平看向城头，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但看不清楚脸。

“那那那个人，好像是、是、是……”

“是什么？”冯晏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

“是、是你爹。”小结巴说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了。

李卓平一下子愣住了，冯晏激动的看着城楼，二话不说，抬手一甩马鞭，率先奔向阳城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