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央抬手执起桌上精巧的白玉酒壶,剔透的青碧酒液倾倒在酒樽之中,清脆如珠落玉盘。
将酒樽推向胥沉雪,她慢条斯理道:“不必急,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离央的语气分明很平静,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胥沉雪垂眸看着自己手边的酒樽,眼中有深沉暗色涌动。
“你可知道,这世上许多真相,最好永远都埋藏在岁月之中。”她抬眸,幽幽说道。“让它在地下腐烂,对所有人,都好。”
“可本尊,偏偏不愿。”
胥沉雪脸上缓缓浮上无法散去的阴霾。
一缕灵力从她指尖流泻。
“一只已经死了两千多年的鲛人,即便如今你知道了所有真相,又还有什么意义?”胥沉雪反问道,眼底有异芒闪动。
离央微偏了偏头,唇角微微勾起。
她说:“若是没有意义,你为何到现在,也不肯提。”
“是不愿?还是,不能——”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座大殿的地面上浮现幽蓝色阵纹,将离央禁锢其中。
阵纹旋转,水中灵气源源不断向阵中汇聚。
“这是六界之中,最好的阵师为本君镌刻下的法阵。”胥沉雪流露出奇异的温柔,“你不妨试试,能不能……”
她的话还不曾说完,自鲛绡宫深处传来一声沉闷轰响,胥沉雪胜券在握的神情骤然巨变。她恶狠狠地看向鲛绡宫深处,身形竟是眨眼之间消失在殿中。
鲛绡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连忌惮不已的离央都顾不上。
离央的神识探出,不知看到了什么,她轻啧一声,脚腕上的红铃化为手中长剑,通体赤红的剑身流转着血色光芒,让人不可直视。
长剑刺入地面,血色力量在瞬间向四周蔓延,遍布整座大殿的阵纹在强大的力量下失了灵性,刹那间黯淡无光。
离央飞身而起,长剑化为脚腕红铃,她眨眼间出现在鲛绡宫深处。
与此同时姬扶夜浮在空中,他一身白衣都被鲜血染红,难得显出几分狼狈。好在这些血看上去可怕,却都不是他的。
这回却是失策,若非手中正好有天尧聿全身修为凝成的红珠,炸了半座鲛绡宫,怕是只能坐等尊上来救命了。
但是……抬眼看着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怒意滔天的红尾人鱼,姬扶夜有些无奈地想,现在,他好像还是只能等尊上来救命……
“你做了什么?!”胥沉雪看着下方被毁了大半的宫室,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她面上因为怒气生出数片鱼鳞,让绝色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妖冶。
几只追着姬扶夜出现的鲛人见此,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畏惧,齐齐向她俯身请罪:“属下失职,请陛下恕罪!”
胥沉雪无暇理会他们,手中出现一把长弓,周围灵气都汇聚在她手中,凝成一支锋锐无比的箭矢。
弯弓搭箭,长箭自远处直直射向姬扶夜的要害。
姬扶夜没有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在这支箭离弦之前,他身周气机就已经被胥沉雪锁定。以他元婴的修为,在鲛人皇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支箭若是落在姬扶夜身上,他唯有身死道消,神魂俱散一个下场。
便是在这一刻,姬扶夜面上仍然带着浅淡笑意。那支箭越来越近,就在将要落下之时,一只手凭空出现。
那只手看似苍白羸弱,一如姬扶夜记忆之中
也正是这样纤弱的手,轻描淡写地握住了要取姬扶夜性命的一箭,灵气凝结的箭矢在离央指尖破碎为点点星芒消散。
姬扶夜脸上的笑意微微深了些许:“尊上。”
“小狐狸,看来你的运气不错。”
这鲛绡宫定然藏着什么胥沉雪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否则,她不会如此暴怒。
“多亏尊上来得及时,否则这一箭下,我定是要魂飞魄散的。”姬扶夜笑了笑,他的运气的确是不错。
胥沉雪远远看着两人,神情狰狞,暴怒道:“天尧离央!”
自己竟不知道,她还放了这样一只小虫子入鲛绡宫!
“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胥沉雪拂手,身旁几名鲛人便尽数呕血,倒飞出几丈外。
鲛人女子俯身,姿态谦卑:“陛下,我等也不知为何,他分明是此次海祭的祭品,谁知将他押入血阵之时,他却突然醒转,还……还不知用什么法子,将血阵都毁了……”
胥沉雪呼吸急促,血阵……
“你们,该死!”她尖啸一声,整座鲛绡宫似乎都为之震动,海水倒转,在离央和姬扶夜身周形成巨大的旋涡。
胥沉雪双手化为利爪,鳞片覆上了她大半张脸,只叫人觉得可怖,再窥不出一点之前的绝色妖娆。
鱼尾甩动,在海中如离弦之箭,她长啸着扑向离央。
这长啸之声中,离央尚不觉什么,姬扶夜却能感到双耳刺痛,脑中似要炸开一般。
原来鲛人的啸声,也是一种能要人命的武器。
离央抬指,微凉的指尖落在姬扶夜眉心,他脑中剧痛仿佛在一刹那间被尽数抚平。
姬扶夜有些怔然地看向离央,神情难得露出几分空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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