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见,也知道,我够得着,可是,我的手指就是无法碰到,我无法确定那个气球的方位,突然不能辨别气球距离我多远,在哪个方向,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好像成了一个平面,没有立体感。”
苏莞听他安静地阐述,心中跳得厉害,鼻头又一酸。
上官说过,这种家族遗传精神病快进入末期的症状之一,就是会失去方位感。
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一样东西在你面前,你却无法判断这东西与你有多远的距离,在哪个方向,所以,很容易拿半天拿不到。
显然,他的病,又加重了。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捏住他的手,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靥:“你现在吃这么多药,药都是有副作用的,有这种症状也很正常。等药性过了就好了。”
他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削薄的唇一扯:“继续陪着我,你也会被人当成疯子的。”
就像刚才。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我说了,别再说这种话!如果你想让我开心,不被当疯子,你只用做一件事,就是努力乖乖地治病!”
他没有再说什么。
……
公园这事之后,两人也无心继续逛了,没吃饭便回了医院。
傍晚,霍北丞输了液,吃了药后,与往常一样,早早躺下。
苏莞想等他睡着后再走,一直陪在旁边,见他要休息了,说:“今天把束缚衣脱下来睡觉吧。没关系的。我就在旁边,万一有什么我马上叫护士来。”
她知道穿着束缚衣睡觉多么辛苦。根本不可能睡个好觉,有时候甚至连呼吸都不顺畅。
霍北丞还是拒绝:“不用了。”
话音刚落,她已开始解他背后的扣子,娇嫩的嗓音此刻很强势:“我说脱下就脱下。以后每天睡觉都脱掉这个东西!我等你睡着了再走,不会有事的。”
说着,已跐溜一声,刮下束缚衣。
看着他本来昂长健硕的上躯因为穿戴一段日子的束缚衣而显得有些佝偻弯曲,苏莞一顿,眼眶微微泛红。
霍北丞面无表情,只伏在她耳珠边柔声:“睡觉吧,我困了。”
苏莞这才吞下眼泪,给他掖好被子,手腕却被他一捉,拉了过去:“上来,陪我一起睡。”
他知道她也很累了,干脆让她也躺在自己身边。
她脸一热幸好病床大,是加宽的两米大床,脱掉鞋子,爬上去,搂住他的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嗅着他的气息。
在医院住了好一阵子,他身上有种淡淡的福尔马林药水味,与他与生俱来的冷然淡香味倒是很匹配,反倒更加好闻了,就像是冬季清晨刚起床的新鲜空气,冰凉沁人心田,迷人,性感,而充满阳刚气息。
她像个小动物似的蜷在他怀里,有种想要一辈子就这么沉溺其中再不起来的冲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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