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妖怎么看, 怎么不善。
被他跪拜的对象目露戒备, 心中陡然生起想逃的冲动来。
男妖恍若未觉,放下匕首后双掌合十抵于唇边,仍旧扬着惊绝昳丽的眉眼喁喁道:“小妖自入世以来,屡造杀戮行恶多端,因而总被心障所魇,日夜睡不安眠。素闻女菩萨有通天之能,可驱世间万煞。还望女菩萨施发仁心,搭救于我,我愿自此赤心侍佛,再无杂念。”
声如容谷清音,调如林籁泉韵。
字字句句似祈求,更似诱哄。
被灌的人清醒得不像话,灌酒的人却晕晕乎乎,如坠云雾。
“不,不玩了,我要去喝水……”关瑶晃了晃脑子,开始自欺欺人地往出爬。
“女菩萨欲往何处去?不理小妖了么?”低沉得可怕的声音响起。
突闻衣衫窸窣,关瑶霎那惊恐,仓皇欲逃之际,却被拽住脚踝给拖了回去。
裴和渊箍住那截细腰,将人提入怀中单手制住。
寝衣被剥下,丝帛被割裂的声音响起,变为一道道垂下的布条。
过了会儿……
“干嘛绕那儿,你要上吊啊?”
“唉你?停停停!”
“求菩萨渡我……”
于这低靡祈声之后,再过了会儿,帐中的动静已让人掩耳羞听。
月与烛将一切做成影子,似寐非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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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的后果,便是翌日正午,关瑶才睡醒。
珠帘掀起,适逢沐浴过后的裴和渊自湢室中走了出来。
青年以玉冠束发,一身漆色衫袍,身上环旋着皂角的清香。
芳兰竟体,轩昂齐整。
男色误人。
这人曾是多少姑娘心目中的檀郎,可谁又知这幅清风玉雪般的皮子下头,藏的是头永不知怠足的馋狼。
见关瑶醒了,裴和渊坐到榻上,展着被子将人裹了个严实:“女菩萨,小妖昨夜伺候得可还爽适?”
关瑶带腮连血耳地红了脸,伸手去捂他的嘴,这人却依旧喋喋不休,双唇上上下下擦着她的掌心。
皂角的香味儿钻入鼻息,关瑶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你这蛮人,我手疼。”
裴和渊便去看她的手,见得一双细嫩的腕子上勒出浅浅的两道红,如玉中艳翡一般。
“是为夫鲁莽了,愿给娘子赔罪。”
裴和渊声音极诚,关瑶却半点不信。
说得好听,他的赔罪,哪回不是她在受累?
但到底也是自己有错在先,是以关瑶没多闹裴和渊,分外乖觉地由着他给自己穿衣着袜。
裴和渊替关瑶选了件束起领子的衬裙,掩住颈间星星点点的青紫欢啮。
待关瑶上妆时,又还执笔蘸了朱砂,在她眉间描出朵开绽的水芙蓉。
稍用了些吃食后,关瑶提议起去看裴絮春。
裴和渊动作一顿:“娘子想去看她?”
“夫君不想去么?”关瑶眨巴着眼。
裴和渊碰了碰她的唇角,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我陪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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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总是格外静的,守门的婆子犯了午困,坐在矮凳上鸡啄米般地点着头。
这会儿裴絮春的房里头,除了看护她的小丫鬟外,再就是坐在地上搭积木的小世子了。
见了关瑶出现,裴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三婶婶!”
见裴和渊扶着关瑶的腰走得格外慢,裴屿在生扑的半途刹住脚,懵懵懂懂地问了句:“三婶婶是怀宝宝了么?”
“啊?没有的事。”关瑶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连忙拍掉裴和渊的手,蹲在裴屿向前笑道:“小屿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想找二姑姑陪我玩……”裴屿揪着衣角,看了眼后方的裴絮春。
裴絮春靠坐在矮榻之上,穿一袭雪青色的裙衫,细眉长眼,生得确实与裴和渊有几分相似,起码那股子清冷感是相近的。
会眨眼不会看人,会吃东西不会说话,说是行尸走肉也无甚区别了。
小丫鬟上来行礼:“三公子,三少夫人。”
虽然已经眼见着裴絮春还是刚醒时的模样,但关瑶还是客套地问了句:“二姐姐可有好转?”
小丫鬟垮着脸摇摇头:“府里几位主子都尝试过与二姑娘说话,老夫人更是不时过来唤二姑娘几句,可二姑娘还是没有丁点反应。”想了想,小丫鬟又满怀希翼地向裴和渊请求道:“不如三公子与二姑娘说几句话?奴婢记得,以前您与二姑娘关系要好,指不定听到您的声音,二姑娘会有感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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