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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榜下捉婿翻车了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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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例又破例,心软又心软,此女对他来说过于危险。更何况最新探回的消息中,她确实与东罗贵族有些关系。

可当聪慧到立马猜出他的意图,此刻又听到她说要离宫之时,他却扎扎实实感受到了心中的闷痛与惘然。

再看她,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跟前,不再同他笑闹不再对他无所不用其及地撩拔,且目中已开始有了疏离的神色。

“孤……”

沉吟了好片刻才起头的声音被关瑶打断,关瑶语气微扬道:“小女并无行囊需要收拾,殿下若觉得小女多待一刻都碍眼,便是即刻将小女逐出宫也可。”

裴和渊心里被搅得发了乱,半晌敛下眸道:“先回你的住处罢。”

“好。”关瑶答得极快,又弯着眉眼笑了笑:“那小女明日便不再来与殿下告别了,殿下保重。”

这道别的语气稀松平常,决绝到裴和渊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方才若是应了她,她当真能转身便离了这大虞皇宫,不带半点留恋。

而便在关瑶向殿门行去时,裴和渊确是于案后向前踏出一步。挽留的姿势已起了个头,奈何他迟滞的动作比不上敏捷的关瑶。这头才欲抬手,那头关瑶已拉开殿门。

背影利落,不曾回头。

当日的晚膳,裴和渊味同嚼蜡,而关瑶却胃口大开。心里的空让她活像个饿死鬼,抱着离开前吃穷东宫的低幼想法,足添了两回饭才作罢。

于是最终,把自己吃了个胃肠发胀,不得不选择出去散步消食。

天穹明星耿耿,殿阙各处挂着的笼烛光色朦胧冷寂,这样萧条无声的夜和暮冬的气息无比匹配,与关瑶的心情也极为相忖。

在东宫发生的事,关瑶那是实打实的气塞喉头。毕竟来到这么个说不上多真实却也不算虚幻的世界中,不管做什么她都有种过客的虚浮感,而唯一能令她感到安心的,便只有裴和渊了。

北绥皇子的事后,她本来信心满满,一度觉得自己俘获了他的心,得意于再度令那别扭怪伏在了自己裙摆之下,却不料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他居然给了她当头一棒。

关瑶知晓,二人的记忆是不对等的。于她来说是拜过天地的夫婿想要拿她试毒,可在他眼中,自己应当就是个死皮赖脸硬要缠着他的陌生女子。

或许他对她曾有丁点心动,可他到底是一国储君。而储君,便是来日的帝王。

世人皆道最毒不过妇人心,却不知高坐帝王之位的男人有多阴毒狠辣。

思及这个层面,关瑶便想起现实已逝的阿姐来,一时各色心绪涌上胸口,吸了吸鼻子便想就近找个地方坐着缓缓。

张目四顾后,关瑶选了个可以观景的湖亭,只她才往那处去,隔了还有小段距离时,便被不知打哪儿出来的侍卫给横刀拦住,不许她再靠近。

听说亭中已有贵人在,关瑶便也没多想,转了身正想离开时,却又闻得有人扬声问了句:“谁在外头?”

听出那声音是谁的,关瑶心下一凛。而便在侍卫向内回了话后,她便被请进了那亭。

一步步踏上幽阶,入了那三面开敞的亭中,见得里头坐着的,果然便是这大虞的皇帝,孟寂纶。

穿着身松松垮垮的行衣,戴了顶伶人才会戴的花脚幞头,打扮虽滑稽,人倒坐得腰直板正,动也不动地盯着手时的鱼杆。

原来这位皇帝大晚上不睡,却是在这处垂钓。

关瑶摒着息走过去,欲要开口请安又怕惊扰了那静谧的饵线,再见孟寂纶也不曾看她一眼,便干脆站在他身旁,安安静静地等着。

约莫两柱香后,那铒线被向下扯了扯,当是有鱼上钩了。

垂钓之人抬手起杆,将线从水中提出,那饵上果然挂了一尾鱼。

孟寂纶哈哈大笑地看着那鱼扑腾了片刻,最终却连杆带鱼一道掷回湖中,再拍了拍手,回头看关瑶。

“你怎么还在宫里?没跟那个眯眼皇子回北绥?”开口便是这话,竟是记住了关瑶。而未等关瑶答话,孟寂纶又喃喃自语道:“哦,他好像摔断手了。胡蛮就是胡蛮,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就敢到处讨女人,也不怕下回摔折了腰。”

关瑶正思索着怎么接腔时,话多的大虞皇帝又问她:“听说你是西钊人?”

“……”关瑶默了下:“传闻小女……应当是东罗人?”

“哦,东罗人啊?”孟寂纶瞧着不甚感兴趣的样子:“怎么就你一个人?渊儿没陪着?”

“小女又不是太子殿下什么人,他怎会陪着……”关瑶声音发闷。

孟寂纶了然地瞥她一眼:“闹别扭了?是他不够体贴,还是不解风情,又或是他给你脸看了?”

见关瑶抿了抿唇不说话,孟寂纶随手指了个位子给她:“坐罢,说说看怎么回事?”

关瑶坐是坐了,可还真没头绪该怎么与这位瞧着又状态正常的皇帝说。且她心中还暗自狐疑着,这位日夜颠倒明明诸事不理的九五至尊,又是怎么晓得她和裴和渊之间的事?

“怎么?不想同朕说?”孟寂纶懒洋洋地向后一靠,立马有太监过来当人肉背垫。

大抵是嫌幞头咯,他又抬手扯下幞头。

幞头一摘,束也未束的发就那样披了满背,使得这位帝王在夜色中很有些阴柔感。

若观轮廓,这父子二人骨相眉眼确有相似之处,但这位皇帝笑敖闲散,骨子里透着风流劲儿,而裴和渊则雅疏寡漠,气质偏较清冷些。

可转瞬,关瑶又忆起裴和渊的另一面来,又何尝不是欢谑跌荡,有他这位生父的影子呢?

想起还未回答这位皇帝陛下的话,关瑶斟酌道:“没闹别扭,只是殿下……不喜欢我罢了。”

一阵夜风掠过湖面,激得关瑶打了个冷颤。她偏首去瞧孟寂纶,却见这位天子半阖着眼没有反应,也不知是否睡过去了。

关瑶欲向伺候的太监询问两句,可那人却老老实实当着肉垫,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轻,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实在没了辙,关瑶只得陪着静坐,眺望湖面兀自发呆。

便在她逐渐感觉有些寒凉的时候,孟寂纶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下,脑袋猛地往旁边一侧,倏地自梦中惊醒。

睁眼看到关瑶,孟寂纶直了身子缩起眉来:“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这样迅速的转变已经不能拿微妙来形容了。是瞬间换作了另外一个人,却对不久前才发生的事也没有印象。

许是被孟寂纶方才的模样所影响,与已然跪到地上有些发抖的小太监不同的是,关瑶并感觉不到害怕,甚至于她脑子一抽之下答了句:“回陛下的话,我是……您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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