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用闲聊天的姿态跟金发聊天,说是闲聊,可是他抛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有指向性和目的,不知不觉中,金发就交待了这几人干过的许多事,有些没有明说,有些只是一嘴带过,但顾立春敏锐地察觉出这里头有内容可挖,他在重要问题上画个圈,以后有时间再深挖。果然,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有些问题金发要是不说,顾立春还真不知道,也不好调查。
顾立春没有问太多,就怕引起金发的反弹和警惕,这事得慢慢来,循序渐进。他合上本子说道:差不多了,这样,我写一份工作报告给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商量着再修改。
金发感激不尽:好好,谢谢顾同志。
金发一离开,顾立春迅速整理革委会三位领导的资料,这些以后大有用途。
整理完毕,他思索一阵,开始奋笔疾书,这份工作报告很好写,就是自吹自擂,闭上眼睛美化拔高自己,同时还要善于偷换概念。
像金发经常参加劳动,到了工作报告里就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忍辱负重;和女知青处对象,那是单纯的处对象吗?那是为了工作牺牲自己的色相,那是发展内线;搜集不到顾立春的罪证,不是我方无能,是敌人太狡猾,这不是已经打入敌人内部了吗?搜集罪证是早晚的事,说不定能搜一个大的。
综上所述,他们两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革委会的威信、形象和将来。他们的目的,是彻底打入五场内部,争取职工和知青们的信任,以方便以后的工作。同时还要对外提升革委会的整体形象。只是让大家伙怕他们还不够,要让他们又敬又怕。
当然,考虑到两人的文化水平和理论水平,顾立春这次是降维吹牛,不能让人一眼看出是别人代笔的。
金发拿到工作报告直接傻眼,吹成这样真的行吗?他看了自己都脸红。
顾立春还得对他进行心理疏导:金同志,我们革命闯将天不怕地不怕,还怕这个?我们勇于接受自我批评,同时也要接受自我表扬。
这么写也是为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你看咱们大家如今是团结一致,干群和谐,形势一片大好。可不能因为小小的事情破坏了大好形势。
金发一听这个哪里还有什么心里障碍,他觉得自己身负神圣使命。
顾立春接着说:我建议你用自己的笔迹誊抄一遍,上交给领导。还有,我猜测到张副主任和毕主任有可能会问你们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他们可能问的问题,我都帮你想好了,答案也写好了,你拿回去跟王铁同志背诵一下,先说好,一定要注意保密,最好背诵完之后立即烧掉。
金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像小鸡啄米似地不住地点头。
他把工作报告拿回去让王铁看,王铁除了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之外也没有其他表情。
他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咱俩斗不过他,人家这水平咱怎么斗得过?
金发早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他劝道:斗来斗去的有什么意思,现在这样,大家和谐相处不好吗?你看看我,以前是猫蹭狗厌的,连个对象都没 ,现在呢?什么都有了。我以前总觉得没对象是因为我没头发,现在我懂了,我就是没找对地方,没有用对方法。
王铁无语地看着同伴:
他只能强行打断金发的话:这些以后再说吧,赶紧背诵。
金发这才反应过来:对,赶紧背,背完了把纸条烧掉。
两人开始考前突击背诵,还互相提问。那劲头比上学时用功多了。
两人忙着去应付张副主任和毕主任,顾立春暂时解放出来去忙别的事。
很快,另外一件事又让他忙碌起来。
那就工农兵大学又开始招生了,五场有一个名额,这下知青们是闻风而动,不断地有人找顾立春,他是不胜其扰。
对于招生名额,顾立春尽量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按知青们过去几个月的综合表现推荐,其中宋勇、何铁梅和江穆的呼声最高,三个人都是高中毕业,文化水平过关,在工作中表现积极亮眼,群众基础也不错。
本来江穆觉得这个名额肯定轮不到自己,毕竟谁让他跟顾立春关系不好呢?
可是他又带着一丝希望,这几个月来,顾立春像把他忘掉了一样,从来没有刻意针对过他,安排工作上也是按照个人能力安排,该得的荣誉也不会卡着,说是两个消除了误会吧,也不太像,他试图接近过顾立春,但对方不又理会。这让江穆又意外又有些不安,最近一个多月来,他除了正常工作之外,一直在暗暗地关注着顾立春。
顾立春并没有忘记江穆,他很快就来找他了。
他来给他是来安排工作的,体力和脑力的都有,每天让江穆过得充实又满足,没有时间考虑其他的事情。
同时,他又让赵高、孙厚玉、小康等人接近江穆。江穆知道这几个人是顾立春的核心圈子成员,对于他们的接近既意外又有些一丝说不清的窃喜。
推荐名额的事情很快有了结果,顾立春把他们三个人的名字都报了上去,至于最后花落谁家,则有革委会招生组来决定。
孟念群知道后,悄悄地问顾立春:立春,江穆这事你不用运作运作吗?
自从顾立春亮明身份后,两人的关系也亲近许多,孟念群私下里也不像以前那样叫他顾科长,直接叫他的名字。
顾立春摇头:不能运作,那个招生组的李组长跟我不和,江穆也跟我不和,我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他敢断定,招生组大概率会选江穆。
孟念群仔细一想,也觉得他说得有理。
两人说完江穆的事,顾立春又想继续打探孟家的事,但孟念群也有自己的坚持,他家的事,他说一部分,三叔家的事他能告诉的都告诉,但是大伯家的事却是讳莫如深。
顾立春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也不再逼问他。随着两人的接触越来越多,孟念群对这个堂弟也越来越信赖,有什么事都愿意跟他分享。
有一天,他神情激动地来找顾立春:立春,我今天太高兴了,我跟二堂哥联系上了,他竟然给我回信了。
顾立春忙问这位二堂哥的情况,一问又忍不住叹息一声,与陈禹提供的消息大体一致,他在北河省的某个救济院。
孟念群动容地说道:二堂哥是个意志刚强的人,他受了那么多折磨,可是精神没有垮掉。当年跟他一起的还有小郑同志,他们俩互相鼓励,一起糊火柴盒做手工挣点钱花,情况好时有时还能结余一块钱。
顾立春听到他提到小郑同志,心中一动,又确定了一遍信息,这位小郑同志应该是动、乱结束后主持工作的那位郑大人的其中一个儿子,他看过一篇报道,这位在运动中被折磨成重度残疾。
顾立春又问:二堂哥可以自由跟外界通信吗?
孟念群不确定地道:明面上应该不可以,但是可以偷偷地进行,他可以让别人帮忙寄,不过为了防止有人拆阅,我们用的都是暗语。
你给他寄钱他能收到吗?
孟念群一脸纠结:二堂哥不让我寄,说他能凑和活着就行了,让我把钱寄给三婶和用在自己身上。
顾立春说道:不让你寄,你也得寄。首先得找到一个安全的渠道,你写信问问他,就说你交了一个有钱又仗义的朋友,他可以资助你,让他不用担心。若是过意不去,可以先记帐,以后再还。
孟念群听到这个提议,不由得一笑,立春这个提法跟老袁是如出一辙。
他突然正色道:我真想把找到你的消息告诉二堂哥,可又怕生出事端,这事我爸不让我告诉三婶,他说三婶精神不稳定,你又是她最大的心结,万一得了你的消息,受到刺激,不管不顾地要来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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