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血肉与大刑的司侍们,脸上总是不见热乎劲。再说跟着柳白昭这种不苟言笑的司长,即使有活泼性子的,也早就磨平了。
谏皇司要的是稳,不是欢脱。
挂好了手指,谏皇司的司侍们原路返回,多一句话都没有,也没有百姓敢上去搭话。
百姓外围站着两个男子,一个胡子拉碴看不出面容,另一个年龄约三十左右,长相粗旷。两人不像平常百姓那样小声嘀咕,似乎只是路过,短暂的驻足观望。
看到新挂上去的手指,大胡子男人像是被恶心到了,猛地弯下身子,状似欲呕。
“大哥,你没事吧,我扶你去旁边坐坐。”粗旷男子扶着大胡子,担忧的道。
见前方百姓转头看向他俩,粗旷男人赔笑道:“不好意思,我大哥坐了两天的马车,胃口不舒服。”
大爷见他面善,便道:“刚来京城?从哪儿来的啊。”
粗旷男人道:“……西城。”
大爷点头:“那儿啊,我年轻的时候去过,是产玉吧。”
粗旷男人似是不欲多说,点头道:“对,大爷,我先带我哥去休息。”作势就要扶着大胡子走。
大爷摆摆手:“快去吧,你们是时候不好,才赶上了挂手指,一般人确实看不了这个。”
大胡子突然抖动起来,头随着胃部的呕意前后摇晃,“哇”的一声,直接吐在了粗旷男人的长衫上。
大爷连忙躲开,道:“呦,这么严重啊,快找个大夫去看看吧。”
粗旷男人:“……”
你要是不说话,他能吐吗。
大胡子挣扎着抬起头,一张脸涨得通红,向大爷问道:“为什么要换手指?”
大爷热衷于国事天下事,听到有人问,不禁侃侃而谈:“你们从外地来的,可能没听过钟大人的事儿,我给你讲讲?”
大胡子似是没看到粗旷男人不快的脸色和满身的污秽物,他诚恳的对大爷道:“老人家请说。”
大爷见他确实想听,也不卖官司,道:“钟大人啊,还算是个好官,可惜,让他二儿子给拖累了!你们猜,他二儿子干什么了?”
大胡子声音涩道:“不知道。”
大爷声情并茂的道:“他二儿子胆子好大的哦!居然敢意图光复前朝!光复前朝你懂吗,就是造反。”
大爷啧啧啧的摇头道:“他家二儿子钟庆和惹了祸事拍拍屁股就跑了,钟大人这家人跑不了啊,连老带小全给抓进去了,几个月大的孩子都没放过!”
粗旷男人一旁插话道:“哥,我们先去休息,一会再说。”
大胡子执拗的摇头,道:“大爷,您继续说。”
大爷疑惑的看了看他俩,接着说道:“前面挂着的手指,就是钟大人的。上一根手指风吹日晒这么多天,就算大冬天,该烂也还是烂了,哪成想,今儿又给换上了一根新的!这得遭多大的罪啊!要我说啊,这个二公子也是作孽,他要造反就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跑什么呢?”
大胡子慢吞吞的擦了擦嘴,道:“您说的是,他二儿子就是个畜生。”
大胡子说着红了眼眶,像是在感叹钟大人的遭遇。
大爷打量了两眼大胡子的手,白皙柔软,一看就不是干活人的手,与他的邋遢面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粗旷男人注意到大爷的眼神,他连忙拉住了大胡子的手,道:“哥,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吧。”
大胡子就像是没了魂的木偶,他简短的跟大爷道谢,木然的顺着粗旷男人的力道往前走。
待大胡子和男子走进酒楼,方才八卦的大爷像是看够了热闹,哼哼着小曲走开了。
大爷穿过两条街,走进了一条小巷。
不一会,从小巷里走出来了一个面容清俊的司侍,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司侍跳上屋顶,几个闪身就回了谏皇司。
柳白昭听见书房门口的司侍汇报,便道:“让他进来。”
名叫千盛的男子提着包袱走进屋,对柳白昭见了一个礼,道:“禀告大人,今日上午小的见到两名男子有些不对,便留下两个人在通缉令旁盯着,先回来禀告。”
柳白昭示意他细说。
千盛道:“其中一个贴着满面的假胡子,看皮肉骨相,也就二十余岁,与钟庆和极为相像,另外一个男子称呼他为大哥,两个人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
柳白昭点头:“派人跟上了?”
千盛:“他们进了酒楼,一楼安排了人在那喝茶。”
柳白昭转了转白玉戒指:“盯着他,只要他们住店,就安排人谈论钟家的事,越惨越好。”
千盛领命:“是。”
千盛口中的大胡子与男子进了酒楼,开了一个房间,正在换衣服。
房门插好,大胡子一把将胡子扯掉,一张脸的皮肉都扯红了。
露出的年轻面容,正是众人找了许久都没有音信的钟庆和。
“长风大哥,我真的挺不住了,你快想想办法,帮我救救我爹吧。他年龄大了,身子吃不消啊。”钟庆和眼眶泛红,鼻音浓重,一副要哭的架势。
名叫长风的男子退了两步道:“先换衣服!”
呕吐物的酸爽熏得他作呕。
钟庆和红着眼眶换衣服,嘴里还不住的说:“长风大哥,你想想办法,小弟只能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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