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聂青禾让贺重和双双去旌善亭等地方贴了通知,美妆楼要公布聂氏编织手法,让有兴趣的妇人们可以去学习。
她们学会以后可以从美妆楼买羊毛线、棉线给自家编织,如果有余力也可以按照要求,从美妆楼领毛线做外包的活儿。
女人们虽然不识字,但是只要有一个人读懂了那通知,很快全城都能传遍。
当天就有妇人结伴跑来报名学编织。
免费啊,不学白不学啊!
当然美妆楼不是闲得没事干纯做慈善,而是为了培养大批合用的工人。
首批授课张婆婆等人发现这些来学习的,也不是全部感恩,反而还有那种不知道什么心态的,好不容易报名进来,却拖拖拉拉、偷懒敷衍,甚至还会偷窃美妆楼的毛线和编织材料。
她们请示聂青禾要如何办,聂青禾一点不客气,直接开除再也不许她们报班,同时为了督促她们好好学习,要求报名的时候每人要交三百钱的押金,学成就可以把钱领回去,白纸黑字写下来贴到大街上公示,自不用担心美妆楼会赖账。
有人看到美妆楼要收三百押金,立刻就不乐意了,在大街上说风凉话,“还以为真的不花钱教呢,结果还不是要收钱?想赚钱就光明正大的吗,玩这一手。”
立刻就有人怼他,“你知道美妆楼教别人东西多贵吗?就柳家三小姐去学梳妆都得一两银子打底,学得多更贵呢。这个织袜子手套什么的,要是正儿八经地去学,怎么不得三两银子?”
“就是,人家就收三百钱的押金,学会了就退,白纸黑字地贴着呢,你说什么酸话?是不是你家人去学,偷奸耍滑被开除了啊?”
那说风凉话的立刻不吭声了,扭头灰溜溜地走了。
收取押金以后前来学编织的女工们就认真了很多,不会再出现那种占著名额却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要么就动辄不来,基本都会认真学习。
聂青禾让人发掘那些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和已婚娘子,这些手巧的学东西非常快,往往能举一反三,几乎两三天就可以独自编织基本款的袜子、手套、披肩,假以时日她们应该可以编织更加复杂的花纹和物件。
聂青禾寄希望于张婆子、聂红花以及这些心灵手巧的妇人们,等人手不那么紧张了,她想让这些人也成立一个研发小组,让她们研究开发更多的新花样、新产品。
等第一批妇人陆续毕业以后,聂青禾不但把押金还给她们,还让她们领材料做临时工。当然也要签订外包文契,文契贴到大街上让全城人作证公示,没有异议的就可以摁手印领外包活儿。
外包活儿的价格肯定要比铺子里的正式女工低一些,但是聂青禾也给了她们机会,只要编织的速度、质量达到优秀的程度,就可以被选为正式女工,而正式女工里面如果犯错过多、质量不佳的,也会被除名落为临时工。
这个冬天,金台城内外以及附近方圆十里的村落,都掀起了编织浪潮。有些人家不舍的织手套的,也会织几双袜子,实在是合脚贴肤,比布袜子舒服多了。
转眼冬至月,除了清洁品美妆楼其他的生意好得出奇。
这日天阴沉沉的,北风呼啸,看起来要下雪。
聂青禾带着小双儿和珍珠去了一趟作坊,亲自盯着工人们把发给北地榷场的货品装好,确保万无一失。她又让人把一些披肩、毛毯、大毛袜子、手套等针织品也打捆装车,作为试销品发往北地,让他们看看和草原各部的贸易效果如何。针织品的建议销售价(以羊毛的价值算),她也写清楚缝在捆扎带上,也另外写了信交给那边的负责官员。
现在她的货都是先供应北地,因为贺驭在那里,她要支持他的事业,同时贸易的利润也高,赚起来没有负担。
看着骡车、驮货的骆驼排队出发了,聂青禾这才坐驴车回铺子。
阿大竟然也在。
这个冬天他东奔西跑的,脸都被风吹得有些皴。
他朝聂青禾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五封信来,“姑娘,公子的信。”
贺驭给聂青禾写信很勤,只是因为交通不便所以书信不能及时送到她手上,经常会积压在路上或者驿站,然后被阿大一起拿过来。
聂青禾接过来没拆,先放在挎包里,打算回家晚上慢慢看。
阿大期盼地看着她。
聂青禾看了他一眼,拿了一盒滋润效果非常强的面霜给他,“每天早晚擦脸,别冻了。”
阿大:“我不怕冻。”
聂青禾:“我不想看皴掉的脸,不舒服。”
阿大:“好大,我这就擦。”
他立刻拧开盖子,挖了一坨在脸上搓起来,搓得又大力又野蛮,看得聂青禾很是无语。
聂青禾示意他轻一些,别把脸搓破皮了,她得写信叮嘱贺驭必须擦她给的面霜和口脂,甚至晚上还得用她给的面膜膏,如果他皴了脸她就嫌弃他了!
阿大擦完了,闻着自己香喷喷的,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您没有信啥的?”
聂青禾其实已经写完一封,只是现在收到了贺驭新的信件,就想看完再写一封到时候一起发过去。
她摇头。
阿大就有些失望,哎,公子太可怜了。姑娘不会把公子忘了吧,看姑娘每次也不想公子。是不是因为自己没多在姑娘跟前晃悠,所以姑娘看不见就想不起啊?
他瞅了瞅,日头还没落山呢,这会儿去西门外的山坡上应该能打两只野兔来,拿回去给姑娘炖野兔吃,她兴许就会想着公子了。
阿大风一样跑了,惹得聂青禾疑惑他这是干嘛呢。
过了一会儿,翠姑突然来了,急急忙忙地让人给她化个妆,她要去陪陈大官人喝花酒。
这些纨绔公子哥们,夏天泛舟湖上,秋天垂钓溪边,冬天就喜欢踏雪赏梅,还得雇一帮姑娘吹拉弹唱,给人冻得不行。
珍珠和杜玉兰都在忙,其他妆娘不屑为翠姑梳妆,聂青禾便亲自来。
她对自己化过的脸都有记忆,再化那就是胸有成竹,可以说一挥而就。
翠姑被化得舒舒服服的,一个劲地夸聂青禾手法好,然后免不了就和她唠八卦,“这女人那,甭管是我还是那些后院里的娘子们,说白了不都是卖给男人的么。不同的是我身不由己,卖给几个男人,她们被父兄做主卖给一个男人罢了。啧啧,谁瞧不起谁呢!”
聂青禾就知道她这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发泄呢,笑了笑不说话。
她一个现代人,从来不会拿现代的思想来衡量这些古代的人。
不管男人女人,思想境界不同,那是有壁的。
翠姑说了一会儿,就道:“就说那些男人,我呸,家里有老婆的,不也吃着锅里的看着人家锅里的?纳妾的、偷人家老婆的没个好东西!就那个男人在外面养外室,女人还得在家里装大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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