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远下意识想知道更多关于贺驭的事儿,却又有些排斥。
贺钊:“宋兄若是不忙,不如我们去喝杯茶吧。”
宋清远略一思忖,便没拒绝。
聂青禾带着贺重和工匠们忙了一上午,晌午时分闫老太太让聂红花跑来请他们过去吃饭。
闫老先生有事出门了,他让聂小力跟着裴司业几个去参加学子宴。这是今年专门招待新生的宴会,其中还有宋清远、贺钊等人。
贺钊知道这是聂青禾的弟弟,自然想给个下马威,先是鄙视聂小力的出身,用那种很蔑视的眼神和语气,拖着调子不屑地哼哼,“一个匠户之子——”
聂小力虽然小,出身贫寒,但是却不卑不亢。加之有侯府世子、先锋将军当姐夫,家里现在又开了大铺子,姐姐还在皇帝皇后跟前做事情,而且不是那种卑微谨慎的伺候,而是能直着腰杆子说话的那种。
在聂青禾的耳濡目染下,现在的聂小力半点不会为自己的身份自卑。
当贺钊想用身份压制他的时候,他还有点纳闷,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居然鄙视我?我都不认识他,那他一定是嫉妒我比他年纪小,比他读书好,还比他眼睛大!
后来趁着大人们都在说话的时候,贺钊就凑近聂小力,讥讽道:“你有什么资格来国子监?”
聂小力反问:“那你呢?”
贺钊:“我是侯府之子,勋贵门第,理应来国子监读书!”
聂小力傲然道:“我是孔夫子学生,以后要参加科举,是天子门生,更应该来国子监读书!”
贺钊:“你不要脸,你就靠着你姐姐……”
聂小力:“你更不要了,你专门给祖宗丢人!”
贺钊气得脸色发白,他想说聂小力不要脸,靠着姐姐勾搭男人才进国子监的,哪里知道聂小力话头比他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知道我是谁吗?”
聂小力:“你谁?你这么大年纪了,考上秀才了吗?”
贺钊:“……”你他娘的!
聂小力:“你穿得人模人样的,你怎么不说人话?”
贺钊:“……”脸都黑了。
他咬牙切齿:“你姐姐勾搭的男人是我大哥,我是安国侯二公子!”
聂小力立刻惊讶地看着他,瞪圆了眼睛左左右右地打量,“你、你是我长安哥哥的弟弟?不可能!我长安哥哥说他可怜得紧,他七岁的时候,他亲娘、他弟弟就难产死了!”
贺钊闻言,瞬间崩溃了,怒道:“混蛋!你才死了!是我娘难产,又不是我死了!”
聂小力叹了口气,小小声难过道:“哎,长安哥哥好可怜,长安哥哥的母亲好可怜,生了你这样一个混蛋!怪不得长安哥哥说他弟弟死了呢。”
他当时听洛娘子跟聂母说,并没有听仔细,只听说难产死了,他小小孩子也不懂事谁难产死了,只以为是长安哥哥的母亲和弟弟都难产死了呢。他还很为长安哥哥的母亲和弟弟难过,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暗暗祷祝了呢,希望长安哥哥的母亲和弟弟能在天上过得很好。
原来,那个难产的弟弟没死啊,还这么混蛋!他还敢骂自己姐姐!
他不配做长安哥哥的弟弟!
聂小力生气了!
这个混蛋不配做姐姐的小叔子!
不配不配不配!
气死他了!
宋清远一直留意着贺钊和聂小力,见他们两个在角落里便不和周围的人说话,而是悄悄退出来,恰好见贺钊抬脚朝聂小力心口踹过去。
贺钊已经十四岁,聂小力才八岁,两人个子差别巨大,贺钊一脚能把聂小力踹个半死!向来温润说话不大声的宋清远都急了,大喊一声:“不要打架!”
贺钊被他一喊,脚下就一顿,可对面的聂小力反应比他更快,顺势就迎上他的脚碰了一下,然后往后咕咚一倒。
聂小力和韩韶跟着穆道长学了两年功夫,虽然学得不扎实,但是要糊弄人却还是可以的。
他往地上一躺就身子蜷缩成一团,捂着心口开始惨叫。
贺钊一愣,骂道:“你混蛋!我根本就没踹上,我只是做样子吓唬你!”
聂小力捂着心口喊疼,他前天搬书的时候被书角顶着胸口,还弄出个红印子,昨天回家娘和姐姐还心疼说他细皮嫩肉的那么容易青紫,让他以后多加注意呢。
宋清远跪在他身边,忙解开他衣服查看,就见聂小力胸口偏左的位置一块淤青,顿时难受得不行,他抬眼怒视贺钊,“贺公子小小年纪便如此嚣张跋扈,可是安国侯府的好规矩!”
在他这里,贺钊和贺驭是兄弟,两人一样跋扈,一个让人威胁自己毁容,一个一见面就把聂小力踢翻了。
贺钊被人冤枉,委屈得不行,跺脚发狠话,“我就踹死他能怎么的?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匠户……”
“住口!”国子监的裴司业是个正直刚硬的人,最见不到有人在读书人的清净之地抖威风,直接下了驱逐令,“贺钊,立刻回寝室反省!”
其他人还不知道情况,不过大部分靠着本身优秀才华来国子监读书的学生,虽然身份不如勋贵子弟,可他们在骨子里也是瞧不起那些米虫废物的。尤其那种只能靠着祖宗恩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大字都不识几个就会耀武扬威欺男霸女的勋贵子弟。
聂小力虽然小,可他读书勤奋、聪明伶俐、成绩优秀,他那个漂亮聪慧的姐姐还送了他们很多口脂、面霜用。
学兄们个个都喜欢他。现在看他被人欺负,自然都偏心聂小力,甚至问都不问为什么。
这时候读书人抱团尤为厉害。
宋清远把聂小力抱起来,要送他回去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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