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最外面衣架上的是半个多月无人问津的男士睡衣。
晏苏无视掉它,径直走到最里面,从衣柜里取了一条许久未穿过的细肩带收腰红裙。
她洗完澡换上,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子里面有些陌生的自己。
女人身材匀称,腰肢纤细,曲线圆润饱满,肩上那朵栩栩如生的玫瑰刺青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色泽鲜艳欲滴。
她雪白的双颊还浮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脑袋也晕晕乎乎的,随时有倒下去的错觉,她估摸着自己是发烧了。
晏苏拿起手机给闺蜜陈明月发了一条消息,收到回复后,她开始化妆。
半个小时后,她下楼。
家里最年长的佣人李嫂听到动静,披着外套从房间走出来,看到一身红裙、乌发朱唇的晏苏,怔怔地喊道:“夫……”
李嫂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从前一阵子开始,晏苏就不让她们喊夫人了,现在家里的佣人们包括她,只有在先生回家的时候,才会喊夫人。
晏苏跟许淮南结婚,搬到这里来住已经快两年了,脸上一直都是淡雅素净的妆容,整个人被衬得温和娴静,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
李嫂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化这么精致浓烈的妆,这才一时惊诧喊错了。
她立刻改口:“……这么晚了,您是要出去吗?”
晏苏“嗯”了一声:“我有点不舒服,去趟医院。”
李嫂蹙眉:“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而且外面还下着雨,还是我打电话请张医生来家里一趟吧?”
晏苏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那我去叫司机……”
“也不用,不早了,李嫂,你们好好休息。”
说罢,她转身进了私人电梯。
雨不知何时变小了些,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不远处,车前投射出来的光线格外温暖,穿透雨幕落在晏苏身上。
晏苏撑着伞走过去,拉开副驾的门,收伞上车。
陈明月刚到没几分钟,不过她昨天晚上值了夜班,白天又在改论文,半个小时前她刚要眯一会,就收到了晏苏的短信,此刻困倦得很。
她仔细地打量了眼女人,确定对方没什么大事,才打着哈欠,开玩笑道:“要不你直接跟狗男人离婚和我过吧,这样还能替我省点睡觉的时间。”
晏苏眼眸微眯,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隔了几秒,女人笑了笑,她狐狸眼微翘起,缀在眼尾的泪痣熠熠发光,“你什么时候有空把你的狗窝收拾一下,我就立刻搬过去跟你过。”
她笑起来的时候,清冷与妩媚两种截然不同的气韵并存,不仅不矛盾,反而相得益彰,愈加明艳动人。
陈明月又打了个哈欠后,才慢吞吞地将车开出去。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别说你衣帽间里动辄千万百万的一件高定礼服,就你家那一百多平方玻璃橱柜里的一个包,我忙忙碌碌一整年都没办法买给你。”
晏苏眼睫微颤,她看了一眼后视镜里不断倒退的高楼大厦。
……她的家吗?
对许淮南来说,这里只不过是他名下一处普通的房产而已,他随时可以来,也随时可以走,甚至连通知她一声都不用。
而自己在他眼里,很可能就是这处的一个摆件。
那些衣服和包,都是他心情好的时候让助理买来哄她这个可有可无的摆件。
晏苏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转瞬即逝:“没关系,我要工作了,我养你。”
陈明月关注点一时之间全集中在晏苏后面的“我养你”三个字上。
女孩眼睛立刻弯成漂亮的月牙形状,她笑盈盈地偏头:“我觉得这个提议真不错,来吧,我的狗……呸,我家还有我的怀抱永远欢迎你。”
她们去的是陈明月工作的医院,到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
晏苏本来就是低烧,一路上和陈明月两个人胡扯瞎掰,心平静了许多,进去一量体温,烧也褪下去了。
陈明月坚持让值班的医生给晏苏开了点药,记在了她自己的账上。
从医院出来,晏苏没上车,“月亮,你先回家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陈明月:“……”
就算用脚趾头思考,也能猜到她说的一个人走走多半是去喝酒,她叹了口气:“反正明天我还休息,我陪你一起。”
晚上十点多的a市,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晏苏刚朝pub门口走了几步,余光就扫到立在不远处的一道熟悉身影,她身体瞬间一僵。
男人长腿交叠,嘴里漫不经心地咬着只烟,朦胧的白色烟雾将他的眉眼勾勒得精致而淡漠。
似乎对她的视线有所察觉,他抬手,粗粝的指腹将烟熄灭。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肤色冷白,融在湿润柔软的夜色里,像一块泛着光的冷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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