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陆先生外婆病重,不得不暂时休学,四处兼职筹钱治病,为什么那时候不找陆非先生帮忙?楚离道。
陆非漫不经心的勾着唇角,也不接话,等待楚离的下文。
楚离忽然看向陆非,目光凌冽:陆先生,我听说陆先生安静内向,不知是什么原因让陆先生连性格都变了?
陆非直视着楚离,眸色微凉:听楚先生的意思,是怀疑我是假的?需要我陪楚先生到医院鉴定真假,满足你的好奇心吗?说着,他抬起手,从树上摘下一片宽叶挡在眼前,继续道:不如楚先生也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是什么让你产生我是假货的错觉?
楚离当然不会说,在陆非离开京都后,他就找人把他查了个底朝天,调查资料显示,两个陆非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一个和陆非没有交集的陌生人是怎么得到陆非的密码的?再加上前后两个陆非性格上的差异,让他不得不怀疑现在这个陆非的真实性。
他会来到这个小镇,也是为了解除心中的某些疑惑。
陆非暗自心惊,对楚离的敏锐度,除了服气,再无其它。
楚离盯着陆非,认真道:陆先生,不管什么事,只要它发生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陆非觉得有点冷,他裹紧身上的马甲,说道:楚先生可以考虑开家侦探事务所,生意定然火爆。
楚离道:谢谢。
陆非信手拨开脸上的树叶,突来的明亮让他不适的眯起了眼睛:楚先生作为储物行的董事,有权对我这个不明来历的取物者心存怀疑。但是,我自觉是按贵行的规矩办事,在楚先生能拿出证明我行为不妥的证据前,我也有权利保持沉默。
陆非不欲与楚离再纠缠,随手捡了个理由,遁了。
第25章
陆非对周围的环境并不熟悉,和楚离分开后,只能借着脑海中那为数不多的记忆摸索着回去,花用的时间比预想中要多。
回到胖婶家时,刘警官正满身酒味的靠在沙发上假寐,胖婶和刘阿姨则在厨房忙着准备祭拜用的酒菜。
听到客厅有响动,胖婶连忙从厨房走出来,举着的双手上还挂着水珠:是小非回来了,我们还要些时间,你要是累了,就先去小乐房间睡一会儿。
陆非应了声,却没有休息的打算,不是不累,而是他压根儿不知道小乐的房间在哪里,要是跑错地方,不是让人怀疑吗?
胖婶刚才已经听刘阿姨说过会在祭拜老人后赶回城里,她担心下午时间太赶,不方便三人坐车,就把陆非带到了存放着原主及其外婆物品的房间,让他挑选方便带走的东西。
胖婶指着堆在墙角处的三四个纸箱,说道:小非,那几个箱子里装的都是从你家收拾出来的,你看看有啥是今天想带走的,先选出来。不好带走的,留个地址给我,我挑个时间给你寄过去。
陆非沉默片刻,点头道:好的,谢谢婶子。
胖婶出门后,陆非象征性的打开了其中一个纸箱,纸箱里装的是原主用过的学习用品,写满了标记的课本,对错交叉的试卷,各种类型的复习笔记本,考试资料,以及用过的签字笔芯。
陆非随手从纸箱中取出两本复习笔记本,翻开其中的一本,第一页上用工整的字迹写着:知识改变命运,学习成就未来。
很朴实的两句话,却真切的表达出了原主内心的渴望。他渴望改变被围困般的环境,渴望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陆非凝视着原主书写的文字,修长的手指抚着字体边缘的空白处,他仿佛看到了原主趴在教室的课桌上,一笔一划,无比认真的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些字。
翻过几页,笔记本上记载着应考易错题型,红蓝黑三种墨色交杂其中,密密麻麻的,却给人一目了然的感觉。原主笔记做得详细明确,可对陆非这个混了几年,最后只能靠走后门进艺术学院的学渣来说,还是太难。
陆非也不清楚他究竟看了多长时间,他是被刘警官的声音惊回神的,刘警官哑着声音说道:要是舍不得,就都带回去。
陆非转身朝刘警官看去,只见他半倚在门框上,虚着眼睛,脸色泛红的看着他。他或许是站得久了,或许是酒意尚未褪去,整个人都有点摇晃。
陆非连忙放下笔记本往刘警官身边走,想搀着他回客厅。
刘警官拍开陆非伸向他的手,不满道:是嫌手好得太快了吗?顾着你自己就行,我能走。
陆非暗中翻了个白眼,还知道损他,就是没醉糊涂了!
等刘警官回到客厅,陆非动手倒了杯温水给他,说道:镇上偏僻,很少有出租车过来,坐客车搬运这么多东西挺麻烦的,还是找个时间托运吧。
不管他对原主的东西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原主的物品他都是必须要带走的。因为,现在的他,在旁人的眼中,就是生在小镇上和外婆相依为命的陆非,他的东西,自是要跟着主人走的。
刘警官拧着眉,思考着买车的必要性。
以前不买车,完全是因为用不着,妻子不会开车,他又长时间在局里工作,就算用车,也是用局里的公车。现在不同了,家里人多了,要办的事请也多了,没辆代步车还真不行。
刘警官默算着家里的存款,想着等回到江都就让陆非去考驾驶执照,拿到后就根据家里的情况提辆小车,出行也方便。
刘警官喝了点水润嗓子,笑着说:车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打电话让人来接,保管完完整整的送到家里。
陆非对刘警官的本事自然是信任的,再加上不清楚回程的具体时间,也就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刘警官给亲近的友人打了电话,对方很爽快的答应来镇上接人。
两个小时后,陆非三人在胖婶的陪同下,拎着祭品,向原主外婆长眠的山坡前进。此时太阳正毒,又多是山路,走出没几步,就汗流浃背,呼吸加重。
为了照顾身体不好的刘阿姨,胖婶刻意放缓了脚步,陆非和刘警官则是分担了刘阿姨拿着的东西,让她尽量轻松前行。
祭拜先人的流程并不复杂,点香烧腊,把带来的酒菜摆在坟前供先人享用,然后焚烧纸币,跪拜磕头,寻求先人庇护,最
后鸣炮结束。
陆非端正的跪在坟前,郑重的给原主的外婆磕了几个响
头,以示感激和歉意。附身原主,非他本意,却终究是绝了原主生还的可能。老人家辛苦教养原主二十余年,好不容易养大成人,结果便宜了他,也是可怜。
他的脸被面前的火堆熏得通红,双眸中倒映着炙热的火焰。心里默诉着想说而不能说的话,千言万语,归根结底也不过一句,请您安息。
刘阿姨蹲在陆非的右边,边烧纸边对着墓碑絮叨:老人家,占了您女儿的身份,我感到很抱歉。但我和老刘是真心喜欢小非,也想和他组成一个家庭,希望您别介意。我和老刘没有儿女,从认了小非开始,他就是我们的亲儿子,我们会好好照顾他,您放心。
胖婶把鞭炮摆好,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也蹲在旁边烧纸钱:有你们照顾小非,她不定多高兴呢!她活着的时候就经常说,可怜她的孙儿,从生下来就只有她,没爹没妈的,被人欺负了也忍着不哭,实在让人心疼。
刘阿姨难得彪悍开口: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小非,我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得给小非出气。
刘警官无语道:就你?走三步就得停下来喘两步的身体,还是算了吧!小非也是我儿子,谁想欺负我儿子,我会让人提前把看守所的位置留给他。
陆非闻言,莞尔轻笑,笑容干净明润,叫人如沐春风,如浴夏雨,满身闷热顷刻散尽。
陆非弯着如墨绘卷的眉眼,温声道:我也会保护你们,保护我们的家。
刘阿姨扯着唇角笑开,她真是无比庆幸,当初听丈夫的话,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去医院看望小非,不然哪会有现在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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