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清低着头,一时有些心灰意冷,思绪一会儿清晰一会儿迷乱,感觉时间过得漫长。
突然不想和他独处在一个环境里,他想安静一会儿。
收拾下心情,重新换日常的表情,又是一副世间安好的样子。嘴角微翘,抬起头,才发现宋泊明一直在看着他。
卫子清有一瞬间的恍神,他好像又看见了宋泊明了然的目光,带着同情,却不刺人,温和又有热度,似乎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宋泊明瞧着清哥儿,心里好像被拧了一下,清哥儿自以为自个伪装的很坚强,演技很好。殊不知在他眼里,清哥儿此时就像一个被欺负了的猫儿,浑身已经被淋得湿透了,毛也贴在了身上,狼狈又可怜,偏偏步履要走的优雅,假装无事发生。
顾不上是青天白日,顾不上院子里都是他的学生,没忍住去抱了他。
这不是你该思虑的事,我是家里的男人,你受了欺负,我不可能不管的。
他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着,话语沉稳又坚定,好似真的可以如他说的般,什么都不去管,由着他出头就好。
值得吗?
自个是他的谁呢?他嘴里满满的宠爱与维护,出自什么呢?难道是爱?责任?
我们不是真的夫妻啊
卫子清双眼失神,终究先一步挑破了这些天两人之间的薄膜,谁都避开不提的问题,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
你再说一遍?
宋泊明眼神转为危险,刚刚满眼的心疼丢的一点不剩。
他单手把清哥儿脸抬起来,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我们不是夫妻?原来你脑子里是这样想的?
卫子清莫名的心虚起来,其实他自个也没捋明白,自个脑子里一碰见他俩的事就成了一锅煳涂,想起一出是一出,几乎顺其自然,走一步说一步。
我,我们不是半年
腰间的手劲又大了,卫子清怂了,感觉他要是把话说完腰就得断了,生生把后半句话吞肚子里了。
你接着说,我听听你怎么想的。
卫子清哪敢说,苦着脸扯了一个笑:没事,没事
话音未落,他便被捏了下巴,吃了几下嘴唇。
这不算是吻,像是舔咬,更是宣誓主权!
光天化日竟然敢做这种事!卫子清又一次被他刷新了认知,此时处在惊吓中不能自拔,生怕谁突然过来,撞个正着。
你和我做了这事,不是夫妻?嗯?
卫子清被话语惊醒,伸手去推拒,急的脸都红了。
你疯了!这是白天!
嗯,那便晚上的。
你!怎么这么痞?无赖至极!
宋泊明没去执着的要答案,卫子清刻意避开了这个话头,他看出来了,也不着急,时间很多。
卫子清挣扎的厉害,又不敢动作太大惹了外边人听见,急的眼角都泛红了,不得已宋泊明才放开他,但还是拽了他细细的手腕,不自觉摩挲着,还想再说些什么。
大致是尝过了清哥儿的滋味,有些难以忘怀,一旦碰触一下,就舍不得放开。
卫子清挣不开怀抱,这会儿又拽不出手腕,本来今日就受了委屈,情绪波动的厉害,鼻子一酸,眼角竟然有了水光。
他自个没感觉,只是心里着急,还在奋力挣着手腕,倒是把宋泊明吓了一跳。
清哥儿向来坚韧,除了那次恶心的事时,没见他真的哭过,今日杜晗枫当众说了难听话,他也没气到失态,竟然在自己这被弄哭了?
趁宋泊明无措,卫子清甩开他的手,逃似的回了屋子,反锁了门。
回忆完刚刚的事,被岳金银打岔后本来转移了点注意力,这会儿又心思又弥漫上来。
乱。
院子里的学生大多是聪慧的,见师傅心神不定,眼睛不时看向紧闭的房门,哪还不知道自个该做什么,一个接一个开始道别。
家中表姨夫寿辰,不得不回。
你这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用你去?是岳金银没错了。
家里爱宠病了,我得赶紧回去。
啥爱宠?你家那蛐蛐儿?你回去有啥用?刚死炸了新鲜?
学生几人脸色都不大好,许恒瞧师傅也皱了眉,忙使眼色兄弟几个一把捂住岳金银的嘴,一块把人往门外拖。
师傅,金银家也有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离了老远,还能听见岳金银的嗓门:我家里没事啊!唔唔!你洗手没
宋泊明无心在学生身上,只看着紧锁的大门,眼神转为深思。
处置一个杜晗枫不难,他的郎君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能力,杜县爷明事理,这事儿他绝不知道,但如果他知道了还是一心护子的话,杜县爷虽然重要,但不是得罪不起,若不是他的背后的人有些棘手,只不过一个县爷,一纸书信便可解决。
看来,是时候给杜县爷一点威慑看看了,免得他太过随性,连自己亲人都约束不好,又怎么能得到上头的信任?
至于宋泊明去做了什么,卫子清是不知道的,晚上他执意躲在宋姆这里,态度坚定,连宋姆都劝不动他。
白日他一门心思扑在春枝这里,所以宋泊明常常不在家,他也没发觉。
终于到了赌约的这一天,早有好事群众围在悦然轩,等着瞧热闹。
卫子清也早早就去了春枝家,与宋姆说了声把马车牵了出来,让阿旺赶着,带着他和春枝去了悦然轩。
县城在繁华也是小地方,难得有个风吹草动,早就传遍了全城,偶尔卫子清心里也有疑虑,因为宋家姆子没一个提过这件事的。
宋姆不知情还情有可原,宋泊明是肯定能听说的,别的不说,他在马车里向外大致扫了一眼,就看见了好几个眼熟的,真的没人告诉他吗?
这会儿也没功夫考虑这些,他们马车停的远,又比较低调,一时也没人注意,他便从马车上先下来,独自一人去了悦然轩门口。
来了来了,这个好像就是打赌的小夫郎。
啧啧,一个夫郎?就是成了亲了呗,哎,干这种出风头的事,我要是他男人,非得抽死他。
说些屁话,你也不照照镜子,人能看上你?
看上我也不要。
卫子清自然听见了周围不怀好意的各种声音,世人向来是对生育方有偏见的,认为他们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朴素不打扮做个黄脸婆才是正经人。
他面色不变,似乎什么样的话都影响不了他。
悦然轩的掌柜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起来胸有成竹,根本不慌,但是眼下浓重的黑青透露了他并不安稳。
卫子清这十日是在忙碌中度过的,而什么都不用做的掌柜,虽然是有一点焦虑,但更多的事不放在心上。
这个赌约其实只是虚设,先不说评判标准不定,这个郎君他早查过了,不过是从村里嫁出来的孤儿,丈夫只是在县衙里做了个武师傅,他的靠山可是知州大人,根本不怕。
以他往日的行事风格,他有的是办法让卫子清乖乖认输,跪在他面前求饶。
但是让他焦虑到整夜睡不着的是,这十天他收到了不止一次的威胁。
整整三次!
先是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到现在县衙里还查不出是谁;后来半夜收到武艺高强蒙面人威胁,让他不许耍阴招,不然随时取了他的命;而昨日更是离谱,知州一纸加急书信,让他谨言慎行,直言这郎君是他惹不起的,不敢结果如何,都要认输认错,求得谅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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