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感了风寒,年纪大了总容易得这些小毛病,应当是不严重的。”万兴猜测了句。
徐晏嘱咐:“去我库房里取些补品出来,我去趟顾家。”师傅病了,作为弟子的总要去探望一番。
何况……他还想见她。
万兴说:“早给殿下备好了,只是库房里人参成色都不够好,就没备这个。”
清思殿里,朱贵妃听了徐晏来意,轻笑道:“我这没有人参了,今年几株上好的贡品都给了顾家。”
“给过了?”徐晏诧异抬首。
朱贵妃手里捏着串珠子把玩,淡声道:“上次颜颜病得有些严重,我就让修月给她带了回去。”
徐晏愣了一会,低声问:“令颜病了?何时病的?”他竟没听说过这回事。
就是上次在里坊见到她,虽脸色不好,但身子瞧着却不错。
更别提以往她三天两头的往东宫跑,她要是病了,他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朱贵妃淡淡瞥他一眼:“哦,就是夏末在行宫的时候。”
第32章 是他先不要顾令颜的。……
一阵心悸涌了上来, 顷刻间将他淹没,令他无法挣脱,几乎要不能喘息。
夏末在行宫……他几乎每日都能见到顾令颜, 竟不知道她何时病过。
突然间,恐慌感缠绕上来,徐晏慌张抬起了头。
“何时病的, 我怎的不知?”他话语中带了些急切。
朱贵妃反倒是一脸平静,转珠子的手稳稳当当, 身子放松而又闲适:“就是你返京那日, 她从你那走了后去了山上骑马, 被山风吹了一晚上, 当晚就发了热。”
“连着烧了数日, 回了京才见好。”
脑海里嗡地一声炸开,眼前陡的一花, 徐晏身子晃了晃,险些便要站不稳摔下去。勉强稳住身形后, 他却又有几分了然,难怪他不知道, 原来是他返京那日的事。
他记得从前, 顾令颜一旦心情不好,便喜欢纵马疾驰, 用以纾解心绪。
自小就如此。
他以前看到过说了几句,她倒是少这样了。没想到行宫时一个不注意, 她又是如此。
徐晏一下子有些生气,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然又想起,她是从他的住处出去后,才去山上纵马的。
为何心情不好?
还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说你怎么这么吵, 这声音闹得我头疼。还说不过就是一碟糕点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孤下次让人多赔你几碟便是。
更是在顾令颜问他是否喜欢过她时,选择了沉默不语。
因他那时根本不懂自己的心意,也不屑于去理会这种无聊的话。她既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该当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也该当知道自己要如何,这种不符合身份的话,不是她该说的。
现在他后悔了,想要回答她的话。
却没人会听了。
“除了人参,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朱贵妃嫌他杵在这儿碍眼,便开始摆手赶人,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若是没有就赶紧走吧,别打扰我午睡。”
朱贵妃每日必得午睡,这是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事儿。若是中午没睡好,她剩下一整天的脸色都是阴的,随时都要发怒。
就是再不长眼色的嫔妃,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她,生怕招了她记恨。
徐晏自然也知道,他精力旺盛无需午睡,幼时就有过大中午在院子里练剑,被朱贵妃给大骂一通的事。后来中午就改成在书房看书,再不敢练剑。
急着去顾府探望顾审,加上心里迫切想见她,徐晏拜别过后,转身走了。
宫道静谧无声,青石砖光可鉴人,朱墙许久未曾上漆,颜色有些暗淡。有幕僚笑道:“还是太子太师手段超群,几句话便把事儿给解决了。”
高句丽那件事,众人原本猜测着顾审一派定要跟郑青安一系闹起来,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完。心里都在暗自揣摩圣人态度,暗戳戳跟着战队。
然而昨日朝堂上,顾审只理了理朝服,举着笏板行了大礼,道:“臣惟愿有生之年,得见圣人耀兵于平土城下。”
平土城,为高句丽王城。
这句话说到了皇帝心坎里,谁能不想做出一番事业名留青史。顾审简简单单两句话,将他说的热血沸腾。
此事就此落下帷幕,郑氏一系满盘皆输,还惹了皇帝不高兴。
想起昨日的事,幕僚叹道:“顾老这回病的,可真是时候。”
刚在御前跟人吵过,转头就病了,外面指不定要怎么想。
徐晏脑子里原本是一团乱麻,听到这却停了下来,转头瞥了眼幕僚,浑浊一片的眼神渐渐清明。
“去外面传,就说顾老是被郑青安气病的。”徐晏若有所思的说了句,“他还以为自己跟师傅是对手了,若是他父亲还在,倒是有点看头,可惜了是他。”
幕僚道了好,即刻便要让人去布置,却又疑惑问道:“殿下,朱家五娘将来不是要嫁去郑家,这样做绝了,恐怕不好吧?”
徐晏冷笑:“是郑家先给脸不要脸的。”
天色阴沉,几滴细碎的雨飘下来,砸在人脸上,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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