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待了多年,七公主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便起身乖乖巧巧的告辞,缓步走到了人群里,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同人说起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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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杜夫人所料,虽是过年,皇帝的面色仍是不大好看的。
朝臣祝酒时也不敢太过放肆,都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吉祥话,一顿饭安安静静的过去了。
宴毕,待皇帝赏赐过了布帛后,众人便逐渐散去。
太极殿偏殿中,徐遂看着站在跟前的越王,面色缓和了稍许,温声道:“大郎,你王妃应当快生了吧?你早些回府照看要紧。”
越王妃已经快要生产,皇帝对此格外的重视,整个越王府今日便只有越王进宫。
“不妨事,我先去看一眼二弟再回去。”越王笑了一下,“二弟今日一个人待在府里,必定是倍感孤寂的。”
说这话时,他面上神色无比自然,略略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徐遂凝视良久,终是将身子靠在凭几上,长叹道:“难为你有此心了,但愿他能记着你这个做兄长的好。”
越王微微躬身应了是,转而说:“今日阿耶操劳了一整日,还是早些歇息为好,儿且先告退了。”
“去吧。”徐遂挥了挥手。
屋子里霎时冷清下来,即便燃着炭火,身上暖烘烘的,却也挡不住屋子里没人气的那股冷清感。
宫侍缓缓上前问:“圣人,今晚可要去清思殿安寝?”
以往每次年节时,皇帝基本都是在清思殿里头,同朱贵妃一块儿过的,多年来都没有过例外。身边宫人服侍多年,早就摸清了他这个习惯,故而有此一问。
徐遂没立时答话,手指轻轻叩击着桌案,敲击声令旁边侍从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隐隐担忧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过了片刻,徐遂饮了盏茶后问:“三郎呢,人去哪了?”
“太子殿下似乎已经回了东宫。”宫侍顿了一瞬,小心翼翼询问,“圣人可是要传召殿下过来?”
徐遂冷笑了声:“不必了,直接去清思殿吧。”
徐遂行至清思殿外时,远远的便看到一片暖色的灯火,停住步子看了片刻,眸光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霎时便令他想起了从前做秦王时,晚上在书房处理政务晚了些,她也是在房里点数盏灯。
后来被贬到广平,初时他什么也没有,甚至还有不少兄弟暗下毒手。夜间偶有在外议事的时候,她便将整座郡王府都点了灯,远远地隔着几条街巷,深夜时分,他都能知道自家在哪个方位。
往上走了几步后,却见外面服侍的人极少,仅有的几个也是安安静静的立在那,垂首不语。
“怎么回事。”徐遂低声问了句,声音中已经带了些薄怒,侍从跟着心下一紧。
清思殿的宫女上前一步,低声道:“圣人。”
徐遂望着她,面色一时间阴了下来:“就是这么伺候的?”
宫女忙道:“是贵妃在里面弹琴,吩咐了不许人胡乱打扰,奴婢们才都下去了。”
圣人之怒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她咬着牙关,声音却仍是在打颤,几乎要带上哭腔。
徐遂神色稍霁,抬手挥退侍从,自行到了殿外。
琴声本就细微,五步之外就该弱了许多,又隔了一道门,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些许声音。
辨认了半晌,才听出来是《胡笳十八拍》。
殿内,朱贵妃将将弹完一首准备歇息片刻,锦宁疾步至跟前耳语了几句。她将手中琴谱往案几上一扔,掀了掀眼皮:“这么晚了,还跑来干什么。”
第54章 不敢听她唇角挂着一抹讥……
不似越王元日宴散后留在太极殿良久, 徐晏直接回了东宫。
他同皇帝没什么可说的话,俩人许多地方都不大相合,每每一说多了, 具是不虞到了极致。兼之这段时日为了越王同楚王的事,皇帝对他的不满已升至极点,便更懒得到他面前去。
横竖也是招骂。
见他回来, 万兴忙迎了上去问:“殿下,水已经备好了, 可要去浴房洗漱?”
太子生性好洁, 若是出去了回来, 第一件事便是更衣梳洗, 这是东宫下人都知道的事。
心下笃定太子定要去浴房, 不过是依着惯例问一句。
徐晏点了点头,洗漱过后, 披散着一头墨发出来,玄色獬豸纹寝衣外披了件大氅。发尾偶有几滴水珠滚落, 隐没入大氅间不见踪影,原本隽逸英挺的面容氤氲了一层水雾, 竟是映衬得柔和了三分。
然而再一瞧那漆黑的眸子, 却是仍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浴房闷热,出来后被朔风一激, 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侍从唬了一跳,颤着声说:“殿下, 外头冷,还是……”
“无妨。”徐晏眉眼淡淡,轻声说了一句。
他自幼习武,兼之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即便是冬日,也时常着一身单衣。
本就是不怕冷的。
徐晏望着面前空了一块的庭院,哑着嗓子问:“处理得如何了?”
脑海忽而里闪过一段话:数百年的桐木用来制琴,最为得宜。
“曹先生说那株桐木材质极好,是用来做琴面的上上之选,已经着手挑了块地方,只是还要问问殿下要什么样式的?”侍从恭声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了张纸,举高了递到身前那人手边。
徐晏接过粗略扫了一眼,冷风吹得面颊冰凉一片,他阖着双目回想了番,沉声道:“就用蕉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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