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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为我点朱砂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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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欢弯了弯眉,她让慕卿再过来一些,到不用伸手也能碰到他的琵琶袖的位置,这样才是刚刚好。这样子,大半的日光被慕卿遮盖住了,不过没有关系,他就是扶欢的日光。

盛盛朝阳,在扶欢的世界里,永远有光亮。

扶欢问他:“怎么在这个时辰来毓秀宫?”

往常慕卿来毓秀宫的时辰时固定的,鲜少在这个时候过来。

慕卿道:“从太后宫中出来,忽然很想见见殿下,便来了。”他垂下眼,他挡住了日光,眼中那一圈温暖的金边在此时就消失了,眼瞳里便是纯粹的黑,他轻言问扶欢:“殿下是觉得慕卿前来不妥吗?”

扶欢装模作样地瞪起眼:“若是不妥,我早就是这个模样,将你赶出去了。”

她瞪了没有一会,便撑不住,自己先笑了,唇边的梨涡浅浅的,却令人想尝一口里面是否盛满了蜜。

慕卿按下心中的阴郁的情绪,叫温柔铺满眼底。

“殿下待慕卿真好。”他温柔地轻声呢喃,“慕卿什么都愿意为殿下做。”

这呢喃宛如情人耳边缠绵的情话,这般说来,扶欢的耳廓稍稍有些发麻。到底是个年轻女孩子,再如何大胆,也会害羞,况且慕卿说的话,让扶欢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她不自然地揉了揉耳垂:“我没有厂臣说得那么好——厂臣去太后宫里,是有何要事吗?”

扶欢避开了慕卿的目光,所以没见到,当她提起太后时,慕卿眼中的温度骤然冷下来,但很快,又被一层虚伪的和善温度所掩盖。

他从来都不会拒绝扶欢,因此,慕卿温声对她道:“昨日太后相看了几位贵女,想请臣在陛下面前提及一二。”

听到慕卿的话,扶欢放下手,她沉默了会,才道:“这么快,就要立新后了吗?”其实昨日腊八宴上那般状况,扶欢也知晓,或许不日会有新的人成为她的皇嫂。但是知晓归知晓,心中的情绪并不会因为知晓了而淡上一两分。

待她病好了,一定要去永宁宫,无论如何,总要去看梁丹朱一眼。但是这件事不能说与慕卿听,她能感觉出来,慕卿不喜欢梁丹朱,自然也不愿她去看梁丹朱。

扶欢将这件事藏在心底,她换了另一个令人心情愉悦的话题。

“皇兄下了旨意,我如今不是待嫁的公主了。”扶欢放下撑着下颔的双手,她转而撑着窗台,踮起脚,几乎是贴着慕卿的耳边说的这句话,“慕卿,你开心吗?”

她的眼亮如星辰:“我很开心。”

自然是开心的,今日朝堂上,他是看着皇帝亲口说出旨意,从今往后,梁深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扶欢的世界里。

他知道皇帝最担忧什么,也知道梁深的秉性,空有一腔热血,三两抱负。兵权分割之事先前就有风声放出来,它有弊端,却能更为皇帝巩固皇权,自然了,也能让慕卿的手伸到大宣疆土。

这件事在朝上说出来,梁深肯定会反对。若他当时不反对,也没有关系,慕卿总有手段,让他和皇帝唱反调。皇权,是任何一个皇帝的逆鳞。

眼下皇帝收回了旨意,这段簪花之缘,也该消失得干干净净。

慕卿克制着,没有去碰扶欢明亮的眼,他垂眸笑着:“自然是开心的,慕卿贺殿下,得偿所愿。”

还是开心的,但如果不是因为梁深反驳皇兄的政见而得来的这道旨意,扶欢会更开心一点。一心为国的臣子难得,况且梁深还满腹诗书,她希望皇兄冷静下来后,不要过多惩责梁深。

“我听外头的传闻,是为了兵权分割之事,梁深才惹得皇兄大怒,继而降下这道旨意。只是,梁深所言也没有差错,若是将士们人人都等那一纸手札,岂不延误战机,任敌人肆虐。”

她与寻常女子不同,生在帝王家,就注定了她见识不凡,又有一副玲珑心肠,比旁的女子更懂得忧国忧民。分割兵权这件事,慕卿知道,她也是不赞同的,因为她比皇帝宽和许多,也比皇帝,更不在意皇权。

“这件事,不能逆着陛下的心意来。”慕卿蹙起了眉,眉宇间带上一段忧愁,“兵权旁落,一直是陛下的心病。再生出梁同知那样的人,只怕没有一晚,陛下是能睡好觉的。”

慕卿轻言细语对她道:“当年江南内乱,两江总督手握重兵,只差一点便能倾覆南京政权,先帝因此迁都上京,至此兵权一直都是陛下的心病。”

江南内乱,扶欢当时年纪尚小,对此几乎没有记忆,在她有记忆以来,皇宫便一直就是这偌大的紫禁城。

但是如此大的动乱,扶欢从旁人口中,也能知晓一二,听闻那次,差点叫大宣的江山落入旁人手中。皇兄对此讳莫如深,也是应当。

扶欢抿着唇,面上也沾染上忧愁。

但慕卿并不愿意让他的公主愁眉紧锁,他一递一声温声道:“现在只能顺着陛下的心意来,这一层层推下去,那时出现了弊端,也好摆在陛下面前说道。”

扶欢却有种悲哀的预感,只怕到时候,皇帝依旧不肯回头。她看着慕卿,皇兄是最信任他的,慕卿也存了这个想法,到时候会好好规劝皇帝吧。

皇兄不爱听旁人的话,慕卿的话,总会听进一两分。

她点点头:“也只能这般徐徐图之了。”

慕卿的指尖在扶欢眉上虚拂一下,他说:“殿下莫要皱眉,待殿下大好,臣带殿下出宫,到上京城看看可好?”

第64章 太后

扶欢此时的心, 完全被慕卿的一句话高高提起了。她又欢喜又开心,又怕提高了声音惹来宫人注意,只能悄悄地问:“厂臣要带我出宫, 是真的吗?”

午后的日光依旧温柔,铺陈到扶欢面上发上, 还有殿内。深冬花草也萧疏,只有一段红梅, 依旧在这酷寒的天气里盛放。

慕卿没有先回答扶欢的话,他伸出手,遥遥一指扶欢殿内的红梅:“我观殿下屋中红梅开得正好, 臣的庭院草木萧疏, 冬日并无颜色, 不知殿下可否割爱。”

扶欢不明白慕卿怎么说到红梅上来, 她回身看看多宝阁上的红梅, 确实开得正好。晴光下,艳艳灼目。慕卿想要,扶欢自然不会拒绝。她拿着梅瓶, 想要一道送给慕卿, 走到窗前,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很傻。

这样送给慕卿,是叫他拿着梅瓶出去吗?派个宫人, 将这红梅送到司礼监也就是了。

慕卿稍稍偏过头,眼里蕴着笑意,

扶欢羞赧,将梅瓶往窗台一放,“不许笑。”

慕卿回过头,已经收起了笑, 但还有笑意残存在眼底。他温声应道:“嗯,听殿下的,臣不笑。”

倒是扶欢,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我是一时糊涂。”

那几枝红梅静静插、在梅瓶中,离得近了,花叶枝干都看得清楚。慕卿道:“殿下不糊涂,臣今日冠上的缨带恰好缺了,有这红梅,正好成了点缀。”

他对扶欢低下头,脖颈雪白,墨发乌黑,将那头上的八梁冠称得愈发金玉辉煌。慕卿低下了头,扶欢稍稍怔了怔,折下一朵红梅,簪在他的冠上。

时下男子多有簪花,并不以之为胭脂粉气,反而称得上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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