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在明明灭灭的屏幕荧光照耀下,他看见了霍思涵一脸很想笑又在努力憋住的表情。
另一边的陶知越也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都遮不住。
你们两个,死心吧。霍燃看穿了两人的伎俩,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霍思涵大开嘲讽:哈哈哈哈你刚才肯定被吓到了!脸都白了!看你以后还好不好意思管自己叫霍大胆。
陶知越一本正经:我看见你的后背一度离开了沙发,是不是真的很紧张?
被双重夹击的霍燃忍气吞声,他悄悄往左边靠了靠,凑过去小声咬耳朵:你干嘛配合她。
因为是妹妹。陶知越带着笑意回答。
霍燃厚颜无耻道:我也可以当妹妹的。
陶知越不动声色地踩了他一脚:要点脸。
不要。
恐怖片放映结束,意犹未尽的霍思涵没等霍燃二次赶人,就主动道:今天好开心,连恐怖片都好温馨,看得我都困了,所以我准备上楼去休息了。
霍燃正想提出表扬,又听见她道:那么,亲爱的哥哥,你要跟我一起上楼回家吗?
咦,你家是哪一间来着,1901?1902?1502?
霍燃当场哽住。
我想起来了。霍思涵恍然大悟道,不管是哪一间,反正你都要先留下来修卧室门,对吧?
对。
赶在霍燃动手之前,霍思涵抱着属于她的香槟玫瑰,快乐地穿上鞋子溜出了门。
我上楼啦,明天见!
霍思涵无视了臭脸哥哥,朝陶知越郑重其事地挥了挥手:今天我真的很开心,认识你真好,谢谢你,知知哥哥。
陶知越送她进电梯,细心叮嘱道:记得关好门,不要给别人开门,有事随时打电话叫我们。如果我们要上来的话,会提前跟你说的。
不大的房子里恢复了往日的二人空间。
送完霍思涵回来之后,陶知越还有点不放心,问他:要不我们一起上楼去住?
霍陈年老醋坛燃如是道:我后悔放她过来了。
不过霍燃思前想后,决定给妹妹发个红包,以强调自己的主人翁地位。
[HR:你今天表现还算不错,没有丢人。]
[HR:龙心大悦,赏。]
[知知哥哥天下第一:谢谢老板!]
[知知哥哥天下第一:老板,卧室门修好了吗?什么时候回家?]
[HR:]
[HR:不要总是换名字/微笑]
[知知哥哥天下第一:嘿嘿嘿,睡啦!晚安!]
[HR:晚安。]
[HR:晚安,知知哥哥让我转达的。]
夜色浓重,住宅楼的灯光渐渐熄灭,人们陷入安然的睡眠。
茶几上,艳丽的红玫瑰在花瓶里寂寂地盛放着。
星点划过漆黑长夜,月落日升,行星轮转,徜徉在浩渺无垠的宇宙里。
宽大的双人床上,霍燃翻身的时候,在睡梦中察觉到了某种异样。
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身旁竟然空无一人,伸手摸到的枕头也是凉的。
霍燃瞬间清醒,立刻从床上起来,走出卧室找人。
早晨六点,天色尚暗,清晨微凉的露气从窗缝里渗进来,屋里一片灰蓝。
陶知越背对着他,伏在餐桌前,似乎在写些什么。
霍燃莫名地放松下来,怕突然出声吓到人,所以低声问他: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做了一个梦,要赶紧记下来。
陶知越这样回答他,声音里带着愉悦。
什么梦?
他好奇地走过去,发现陶知越正在画画。
霍燃看到素白的纸面上,画着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陶知越在仔细地勾勒她的脸庞,边上积了一小堆橡皮屑,他已经修改了很多次眼睛的模样,却始终不满意。
我梦到我的妹妹了。他笑着抬起头,她正在过一周岁生日。
霍燃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时态,但他没有问,专心地听他说话。
办周岁宴的酒店很大,到处挂着粉色的气球,抓周的台子上垫了一块红布,上面放了很多东西。
我爸往上面放了一叠人民币,我妈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个听诊器。
结果她咿咿呀呀地往前爬,抓着一支笔,不肯松手,笑得傻乎乎的,口水流到小围兜上面。
我拿着手帕给她擦嘴,又看到她的辫子歪了,只好再给她梳头发。她的头发很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小孩子的头发可以这么软。
我不敢用力,从背后很轻地给她重新扎了个辫子,再把她转过来。
说到这里,陶知越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我发现这根辫子比之前还歪。
幸好她自己看不到,依然很高兴,晃着手想让我抱。我伸出一根手指,她马上抓住了,她的手也很软,像一团肉嘟嘟的云,很可爱。
我把她抱起来,轻轻地往空中举,她笑得停不下来,圆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露出来的牙齿小小的。
最后我抱着她回家,她快睡着了,口水糊了我一肩膀,我故意戳了戳她的脸,就听见她口齿不清地叫我哥哥。
然后我就醒了。陶知越讲完了这个漫长又短暂的梦,这个梦是不是很真实?
他如梦初醒,恍然许久,低声道:可我明明没有妹妹,虽然我很想她。
霍燃想了想,安慰他:也许平行时空里的你真的有妹妹,你梦见了另一个时空里的自己。
我以前也做过奇怪又逼真的梦,有一次我梦见我有一个弟弟,家里所有人的性格都变了,后来我跟他还上演了一出亲兄弟争夺家产的老套故事,具体什么情节我忘了,反正很惨烈。
那时候我应该是十几岁,每天想的都是赶紧长大变成大人,这样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去旅行,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我好像很喜欢做生意,我爸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会很高兴吧。
陶知越像是愣了一下。
醒来以后,我决定对妹妹好一点,原谅她的淘气,顺便感谢我妈没生错性别,弟弟太可怕了。
霍燃笑了笑:但是这个念头只维持了一天,在我发现她往我的课本上画了一堆猪头的时候,马上烟消云散了。
画猪头就算了,还画得那么丑,我同桌看见以后嘲笑了我半天。
思涵也说你画东西很丑,所以你们两个到底谁画得比较丑?
当然是她,她连小学美术课都拿过不及格。
那你及格了吗?
我怎么可能有不及格的科目。
在霍燃的插科打诨里,微妙的惆怅气氛消散了些许。
陶知越看着笔下模样可爱的小女孩,微微失神。
他很努力地想要留住梦中的记忆,但它仍然如烟般逝去了。
我想不起来她的眼睛了。
霍燃坐到他身边,替他想办法:你有小时候的照片吗?可以照着那里面的自己画。
她的眼睛一定很像你,很好看。
那是在熙攘人群里让他一见难忘的眼睛。
陶知越沉默了很久,浸没在清晨灰蓝色的空气里,眸光闪烁。
他握着笔,很慢很慢地为她画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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