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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清欢 第2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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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窑院的国医们,更是一个都见不着,桌上只留了厚厚一沓此前的病情与医方记录。

邵清善治金镞伤,自家调制了收敛脓疮恶水的药膏,给赵茂涂上后,他手足溃破的痛楚,暂且缓解了些。

说到此处,邵清叹口气道:“官家确是有心了,屏退诸人,应是让我能言无所忌。然而这般小儿,不发寒热,未遇外伤,竟至如此,实在古怪。若是有人在膳食中下毒……但皇子三餐,素来都由刘贵妃亲自看顾,连乳娘都不能近身喂哺。我确实不知,皇子究竟身染何疾。”

姚欢想了想,问道:“皇子身边服侍的人,有身体不适吗?”

“嗯,我将候在院子里的那些内人,都一一看了,不见有异样的。”

姚欢觉着,赵茂的病情,听起来,若非急性细菌感染,还是像慢性中毒,遂又问道:“小皇子,平素不吃什么丹丸吧?我母亲当年读葛洪的医书后,特意教导我,葛洪此人,所著的医方药理或可一观,但炼丹的那些著述,沈公嗤之以鼻。丹丸中汞铅甚浓,自汉唐起就害过多少人的性命。”

邵清摇头道:“官家与刘贵妃,都说皇子身体康健,不服补药,更别说什么丹丸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官家已下令皇城司的人,分别往洛阳、长安方向去寻杏林圣手。都是前朝盛都,民间或许藏龙卧虎。”

恰此时,婆子将摘净叶子、清洗干净的枇杷端上来,告辞离开。

姚欢这才有空对眼前的水果好奇。

“市肆里有枇杷了?这么早?”

邵清拈起一个,神色复杂道:“中原枇杷,还需月余才熟。这是浙江路用进鲜漕船运到宫里的。今日官家允我离开时,我在六尚局外的宫道上,竟遇到那张尚仪。她吩咐下人,让我带两筐枇杷回宅,说是给你尝尝。我与她照面,她泰然自若,还问起你艺徒坊的近况。”

“这么巧,她不会是守在那处等你的吧。”

姚欢说着,将一颗颗饱满新鲜的白皮枇杷,拨来看去。

邵清瞧出她的心思,认真道:“囫囵的枇杷,怎么下毒,还真不知道。但此人已被我们疑上,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枇杷,先莫吃了。”

“好,不吃,但也别扔,放着瞧瞧,有什么古怪不。”

姚欢起身,将一竹箧的枇杷端回灶间去。

翌日,邵清送姚欢去艺徒坊,刚下了骡车,附近相熟的小贩便趋步上来,兜售挑担上的蜜饯干果。

姚欢随口道:“你的樱桃煎和胶枣子,用料甚足,只是太甜了些。”

小贩翻捡着自家货色,殷切推销道:“娘子不爱吃蜜饯,今日正巧有西边来的稀罕干果,巴览子和榛仁。”

这两样儿,乃秦陇的特产,每到深秋,商贾走渭水和汴河,络绎运来。

邵清抓一把干果闻闻,问道:“这是去岁的陈货?”

小贩目光自信,嘎嘣咬开一个巴览子,展示给客人看:“是去岁的收成,但贮藏得法,香得好似刚打下来一般,官人娘子瞧,里头还有润润的,便是林子里的松鼠,吃的也不过就这么新鲜。”

邵清笑笑,买了两包塞给姚欢。

她爱吃葡萄干和沙汤汁拌的冰甜麻腐,却的确不怎么吃纯粹的蜜饯,倒是钟意不经腌渍的坚果儿。

姚欢进了艺徒坊,在几间课室间巡视,没过小半个时辰,门房就来寻她。

“姚坊长,来了个中贵人,说是御膳所的,门外大车前等着,让娘子快去。”

第383章 枇杷、坚果和鸠车(中)

大宋内廷,御膳所。

姚欢一踏进院中,迎头就看到张尚仪。

张尚仪的神情,于和婉之中,透着见到友人时的亲近自然:“姚娘子来得真快。”

姚欢也一副没什么局促与隔阂的语气:“见过尚仪,路上已听中贵人说了,小皇子想吃提拉米苏。”

张尚仪目光中浅浅一层赞意:“邵提举昨日给皇子上的药,果然灵验,止疼镇痛,小殿下一夜安眠,今日也有胃口咯,想了一回,要吃胡豆奶酪糕。”

姚欢露出几分诧异:“小殿下,才三岁吧?竟爱吃苦味儿的点心?”

张尚仪莞尔笑道:“茶粉菓子不也有苦味儿,东京城里哪个娃娃不爱吃?你在内廷当差时,献上的这道提拉米苏,当真很对官家的胃口,他常叫御厨们做来吃。乳酪和鸡子,本就是好东西,有时候皇子要吃,官家便也喂他。只是,官家总觉着,内人们的手艺,不如你。官家和贵妃,和寻常父母,并无不同,孩儿在病中,想吃什么,自是拿最好的哄他。”

说到此处,张尚仪走近了些,口吻透着交心开解的意味:“刘贵妃从前担忧官家相中你,吃醋使性子,也是妃嫔的寻常之举。你如今已嫁人,夫君又是好本事,出手就让小皇子少受一夜的苦,贵妃哪还会心存芥蒂。昨日忘了赏赐你夫君,贵妃说,今日一并赏了。你夫妇两个,都是手里有营生的,偏偏一个侍奉简王,一个仰仗端王,你们呐,再与贵妃走得近些,岂不是更显得不党不群,任谁也逮不着你们的错处。”

姚欢垂眸点头:“省得,省得,我这就赶紧做。”

张尚仪招手,远远侍立着的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宫婢,忙过来向姚欢行礼。

张尚仪道:“她是吴司膳的徒弟,叫玉娘。童贯去守帝陵后,尚食局的吴司膳兼领此处。玉娘最是个伶俐的,姚娘子吩咐她打下手即可。我先走了,去刘贵妃阁子里等你们。”

玉娘恭敬地引姚欢进到一间荫凉小屋内,指点案板上的食材:“这是乳酪院送来的新鲜乳酥,这是晨间才磨好的胡豆粉。”

姚欢方才与张尚仪照面,已将一颗戒备之心提在胸中,此际对这陌生的玉娘,亦不敢放松警惕。

因要观察她,反倒佯作不客套的,让她磕鸡蛋、分离蛋黄蛋白,再用半似茶筅、半似鸟笼的竹器,将蛋白加了糖霜打出硬角。

诸般环节,除了萃取咖啡外,姚欢都让她参与。

期间,姚欢用纱布包了咖啡粉,浸在井水中萃取时,猛地回头看一眼玉娘,见她也姿态未变,兢兢业业地在奋力打发蛋白泡沫与乳酥的混合物。

姚欢于是又背过身去捯饬,勾着手,悄悄地探进褙子内袋里,摸索到自己要用的东西。

此前,从艺徒坊来皇宫的车上,姚欢听说是让自己做点心后,就热情地掏出小布包,剥了坚果壳子,请内侍吃。那内侍自重风仪,端着架子拒绝了,只冷冷地看着姚欢像松鼠猴儿似地,须臾间剥出一大把果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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