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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了,你要说什么?”奉先生没什么情绪,眸子很深,原本就很深,比前天和阿叔收集了一晚上的夜色还要深一些,所以有时候小辈们都不大敢主动和奉先生说话。

温故知以前一边看着奉先生一边想为什么,他现在问奉先生:“我做了什么吗?您开始讨厌我了?”

奉先生站着,愿意仔细想一想,小孩的记仇和小心眼都没问题,只是有时候他并不乐意发生在自己身上,想来他中年的年纪,不该和二十多岁,很容易没分寸的孩子计较。

——你说奉先生啊,我家的孩子虽然有次不懂事,我们还担心上门赔礼道歉会被刁难,没想到奉先生肚量这么大。

那家的孩子后来从没邀请到他家,在别的地方也总因为奉先生太忙了,一点面也没见上。

奉先生嫌烦人。

他这条从年轻时候起就隐约有的。最后剩下的是有意无意看得顺眼些的人,人总会对合心意、顺眼的存在多一些耐心。奉先生的肚量自然也就有好名气了。

温故知问他的话,还不到这个程度,他只是不想让温故知那么得意,顺势将一点点火撇到温故知身上,自己什么都不沾。

“我不讨厌你。”

除此之外奉先生什么都没说。

温故知也没办法掰开嘴让他说。

最后温故知提着他的筐回染坊,奉先生回家,虽然奉先生冷淡,温故知也还是要跟人说再见。

奉先生好像有意晾着温故知,后面温故知都来了,他却跟保姆说他没时间,看着办,“你让他回去吧。”

来了两三次,见不到奉先生,温故知就不来了。

结束了。奉先生盖棺定论。可能有那么些可惜,但痕迹很淡。

下雨天,又在下雨,又在云层中有什么巨大的漂浮物在搅动,气息很躁动,风裹着春树的花黏在窗上,雨水顺着屋檐一手接一手地连成一片。

温故知来了,他几乎是跳着蹿到奉先生家里,浑身滴着水,保姆都不计较他突然吓人,要赶紧给他找个毛巾擦擦。

奉先生坐在沙发上,温故知不像以往那么不客气,相反光着脚站在地板上,像童话里常说的虚幻委屈的脸,又可怜又害怕的。

这示弱得有些太厉害。

奉先生说:“这的地板碰不了水。”

“奉先生……我长尾巴了。”温故知开口。

“什么?”

温故知突然把裤子脱了,他藏在裤子里的长长的猫尾巴翘了起来。

奉先生环着手臂,问:“哪一出?”

温故知像猫儿跳到沙发上,抓着裤子从口袋里掏,掏出张纸条,证明给奉先生看:“我被蓝猫诅咒了!”

奉先生低头看纸条,言简意赅,告诉温故知你被诅咒了,然后按上了爪印。

“我没有随便抓哪里的猫按上!”

尾巴一直乱动,温故知恼着回头一口咬上去。

奉先生没见过这么不怕疼的。

保姆拿了毛巾回来,惊讶道:“你这孩子,好端端地招惹什么蓝猫啊。你看看你,长了条尾巴多丢人啊,小心还长耳朵哦!”

“明明是它家洗发水先咬了我!”

“你一定做了什么事吧?”保姆笃定。“你快别咬了,咬出血疼得是你。”

温故知松口,但过一会又咬住尾巴。

不让他咬,他又会找别的,更多的是自己的手指,非要咬,咬破了皮,口癖因为长了尾巴,更严重了些。

终于尾巴也被他自己咬破了,不敢咬了,就想咬别的,他在地上打滚,奉先生简直头疼,最后塞了团棉花让温故知咬,奉先生问保姆:“就不能找个办法?”

保姆苦着脸说:“那只能找蓝猫,但是我们哪里知道蓝猫在哪。”

温故知瘫在地上,奉先生看他还没死,有点想笑。又因为长了根尾巴,就觉得既然这么苦了,前几天的事也算了。

蹲**拍了拍温故知,告诉他瘫沙发上去。

保姆这会还在想,想到一个:“既然这样,不如去问问书铺的老板?我听说他店里的书是很久很久以前走书郎留下的,也许会记着哪里能找到蓝猫或者蓝猫诅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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