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知隔了很久才又出现,出现的时候整个人疲惫不堪,说不好多好,一进屋就跑上了楼,连奉先生也不理,奉先生上楼就发现温故知跑到他床上躲在了被窝里。
但他还知道要脱鞋子。
“是不是在外面受谁的欺负了?”保姆在门口张望,但是谁能欺负得了温故知呢?
奉先生可是清楚以前温故知能把温心牙给打碎。
“让他睡吧。”奉先生关上门,保姆眨眨眼,叹口气说不是不给他睡,要先洗个澡吧?这就扑倒先生床上了,都不能睡了。
保姆有些小洁癖,爱干净,温故知又让她头疼了,要不是因为他看上去不太好,保姆肯定想把人提起来,好好训训。
话虽如此,保姆还是准备了水,送到房间,跟温故知说口渴了就喝喝水。最后她瞪着眼睛,还是忍不住对着闷在被子里的崽说道:“你别闷在里面,要闷死得,还有啊,先生脾气好,你下次注意点,别这么大咧咧就钻进去。”
也不管温故知睡着没有,保姆说完满意地离开,就算温故知做梦,自己多说说,是能传达到崽的梦里的。
但保姆失算了,温故知不知怎么入睡得很快,也没有做梦,她想要将话托到梦里是失算了,没做梦就像失去意识,眼一闭再一睁,是那种时间真真正正从未注意就没了的感觉。
温故知想念奉先生,被子里都是奉先生睡过,躺过的痕迹,他倍感安心,浑身有种久等不到的醺暖,因此很快就睡着了。他听不见保姆说什么,也不知道奉先生有没有来过。
他来月桃院,满脑子只想着要找个有奉先生在的地方,而被子,在他心里是比真人还要有魅力的地方。
温故知已经做了很久的梦,说来奇怪,在奉先生这就不怎么做,也不怎么记得是不是有这样一件事。
他和小女孩待在一起,好几天没有回过家,小女孩说要找第二样东西,可第二样东西是什么?小女孩只在温故知耳边悄悄告诉他,说是秘密,既然是秘密,就不能告诉别人,甚至是各位读者。
这样东西并不好找,但凡是处处寻的,都不好找,迫切的寻找和焦灼的心,注定给这样未知的东西升值,它有一些几率,让人找不到,越是找不到,它的砝码就加一个,加到占满了所有的托盘,占满了心腔。
好想要啊,好想找到它啊,它快点出现吧。
这么想着,砝码越来越多,就打开心腔,将里面的别的东西,一件,一件扔在路边。
两个人就这么陷入怪圈中,陷入怎么也找不到的境地中,小女孩偷偷流泪,用沾满泥巴的手抹泪,看着她皱成碎纸一样的裙子,他知道小女孩要做什么,因此百般怜惜的摸摸她湿漉漉枯黄的头发,他哑着嗓子说没关系,再找找吧。
小女孩一边抹泪,一边拽着温故知的小指头,那是和小女孩做过约定的手指,“会找到的吧?”
她有气无力地,温故知说会的。
“我一定要找到。”
她有一种异样的执念,也感染到了温故知。
走了很累,天黑了,他们停下来休息,没有洗澡,也没有吃饭,但觉得很累,因此倒头就睡。
睡前温故知有一瞬而过的想法,她这样会不会招来黄粱呢?
他很快就睡了,临睡前撑着最后一点毅力确认小女孩就在身旁。
温故知又在梦里不断地拐弯,一会往左,一会往右,他只能转弯,转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晕眩。
他来了无数次的迷宫,始终没有到雨过天晴的时刻,铅色的滚云常常铺满整个上空,而在迷宫和天空之间,是沉默郁重的空气。
他明明一直在走,一直在动,却听不到自己很急促的呼吸声,温故知停下来,侧耳听自己的心跳声,也没有,由此他确认了迷宫里是没有声音的。
也不对,还有黑色,那团在他眼睛里的黑色,总是发出哒哒——哒哒,鞋跟敲击的声音。
他就一直转弯,并不觉得害怕,渐渐觉得从心脏处,向身体内部输送的血液因为兴奋而喷张起来,热的,尖叫叫嚣的温度,让温故知情不自禁加快了步伐——迷宫有出口,出口有他想要的东西。
温故知像小女孩,尽管已经熟睡,不经意看还以为是块沉默的湿透,但他的意识在梦里不断地走,不断地往一直在前方的光亮走,像晨钟遭受撞击剧烈震动的影子,意识中的温故知走向白天的温故知,分不清是不是因为小女孩的缘故,这样东西已经变成他梦里想要的东西。
无论多累,只要到了白天,他和小女孩都有着挥霍不尽的热情和蓬勃的热情。就好像东西就在下一秒能够到的地方。
没有人回答他们时间过了多久,是第一天还是第二天,或者已经很多天后了。只有白天和黑夜的界线如此分明,温故知嘀咕一句这比音乐剧中的阿兰和阿兰思的世界要分明多了,同样的黑夜白日,但一个只属于人类,一个只属于精灵。
时间不在重要,时间里包裹的人也不再重要。
温故知和小女孩歇在树下,小女孩问你想回去吗?
“你想你姐姐了?”
过会小女孩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想,我只要这个东西。”
温故知也说自己什么都没想,实话是他的确什么东西都没有映现在脑海中,这不能责怪他。
“没什么重要的,只要找到东西就好。”
温故知又嘀咕一句。
关于时间的争论,城里的人能回答——今天啊,是个晴朗的天气,没有什么奇奇怪怪事发生,但是稍微有点想念,这时候如果下个什么就好了。
如果说到温故知和小女孩离开的时间算起,城里的人会捂着下巴,哇一声,很惊讶,睁大眼睛说:“那岂不是有十天了?”
彼时保姆在院子晾着洗好的衣服,其中有一套温故知换下来的,她洗好了,又觉得拿出来晒晒比较好,她小心避开那些棋子,生怕再次踩到那些陷阱。凳子上放着关于蓝猫宝藏关于幸福的定义的最新研究的广播。听着听着,保姆自言自语哪有那么容易呢?纳吉丸都没做出来,只是做成感冒丸。
保姆关掉广播,还是想到温故知,嘟囔说这孩子还不来,不然给他送过去吧。
保姆说完话的第二天,温故知就来了。
那时候温故知每天都在梦里走一段路,在他看来这是有意义的,梦里的路程都在帮他缩减与出口的距离,尽管永远离得很远。
但是最后一天晚上,狐狸叫醒了他。
许久未见的草花狐狸,顶着温故知与它交换的灯笼,它晃动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扫在温故知的鼻子上,让他打着喷嚏醒来,他醒来也迷迷糊糊,像是魂不在,草花不满地吱了几声,尾巴抽在温故知的脸上,又伸出爪子拧住温故知的鼻子——温故知突然抬手将草花倒提了起来。
草花狐狸毛都炸开,小裙子闷在头上,只听见草花骂他——锤死你个崽崽!锤死你个崽崽!你个龟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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