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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关注的将永远不是话,只是具有好皮囊,欺骗意味的表达方式,从而就忽略了脚底下的万人坑。

极为不甘不愿,又害怕的呼吸,温阿姨猜她们一定是下楼了,她挂了温尔新的电话,随后蹑手蹑脚地跟上去,她想她的儿媳妇是多么不幸,温奶奶回来了,想起温奶奶,温阿姨就有习惯性的毕恭毕敬,什么话也不用思考,思考了后提出异议。久而久之温阿姨又怕温奶奶了。

温阿姨徘徊在最后一级台阶,不想靠近客厅溢出的灯光,那里有一道不详的影子,隐藏在黑漉漉的洞穴,隔开了温暖的光。有时候影子的可怖也根据人来分,温奶奶的影子是畸形又巨大的,但她又实在想知道儿媳妇会怎么样,无意中没什么企图就同情起了可怜的小姑娘。

下了雨,这时她想起来今晚会是大雨天,有好几场肆虐的风。

小姑娘哭了,是温阿姨猜出来的,她看到映到墙壁上另一个可怜萎缩的影子,腹部隆起。

就像她应该和我那时一样。

温阿姨踌躇了一瞬,踏下最后一级台阶,一下忍不住拧起眉,她听不见温奶奶的声音,以为耳朵聋了或者雷太响了。

但两者都不是,只是语言变成了一串冰冷的打字机音效,将小姑娘当成机器上卷住安装好的薄弱白纸,被尖锐的指针不断地送进黑色的幽默,形成一道道链子,一道道“耻辱”。在快速猛烈的攻势下,白纸被戳破,她忍着抽泣,太过于害怕了。

这时温阿姨就想可怜的孩子。因为自己也是一张被扎满了字的白纸,如今纸被打满了,也没什么必要在用打字机调教,因此落满了灰,捆成了一团不可回收的废纸。

她突然被一个异常滚圆的肚子吓了一跳,像书里画的骨瘦如柴的饱死鬼,但她马上反应过来,不是什么鬼,是小姑娘摇摇晃晃的影子,惨白着脸。

小姑娘见到她就皱起了眉,此时她什么都不是,不讨人喜欢。

如果无法自如地表示对温奶奶的怨恨,以直截了当的方式去反抗家中的大家长,那么还可以对着温阿姨撒这样子的气。

温阿姨被吓得后退一步,扶着墙才站稳,小姑娘解气地看着她露出冷笑,想哈哈大笑,如果能用笑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就好了。

但是显而易见的不能,小姑娘自己上了楼,温阿姨立在楼梯上,只能在人离开后委屈,心想怎么这么和长辈说话呢?

客厅又传来声音,温心在向温奶奶撒娇,温奶奶说他,说的不是错,而是收敛一点。

但是温心是一个很会撒娇也很坏的孩子,他好像听不见温奶奶的话,只是不断地说自己的部分,他说他要出一趟远门,和朋友旅游。

温奶奶说你不要和那家孩子玩了。

温心听不到。

温阿姨猛地抬起头,在白闪惊雷的掩护下,她屏住呼吸看着两道影子向自己这走过来。她踮着脚跑回房间,轻轻地,又要很快地,不能被发现,因此出了一头冷汗,也不知道为什么脸上也湿湿的。

被窝给她安全感,同时噩梦也悄悄地钻了进去,它说送你一件礼物。

温阿姨喊我不要它!我不要它!

她从床上跌落,搓着手臂发抖,浑身都疼,撕碎了一样疼。噩梦是个法术高强的魔法师,操控着她心甘情愿高高兴兴地拆开礼物。

那是个什么样的礼物呢?

她首先想到了小姑娘,委屈的小姑娘抱着巨大透明的肚子,孩子要生下来了。

但接下来隆起的肚子开始慢慢缩小,肚子里的孩子也渐渐退化成模糊不清的肉块,又退化成一枚受精卵。

再退化,两枚象征着“结合”的细胞分开,另一个细胞滑进漆黑的**中,在被一股力量拖出来。

很快这一段正在退化的主人就变成了温阿姨自己,她躺在松软的床上,飘过来一阵阵雨的潮湿霉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至今日,她回想起来仍旧是羞于启齿、痛苦不堪,并且确定在身上的是一个像怪物的人。

这是一个欺骗的过程,但有人乐于这个过程,一边鼓掌一边操控,不断地说加油,最后抱起了在婴儿床安静睡觉的温心。事实上温心是混乱而漆黑的产物,他不知道结合是否温柔,亦或者是有趣,就这么一天天无忧无虑地长了起来,被温阿姨生了下来。

温阿姨拿着礼物怨恨地想那个小姑娘委屈什么呢?至少她享受过快乐和欢愉。她见过怪物吗?有承受过无法想象的痛苦吗?像打破玻璃杯那样,碾成粉末。所以小姑娘是在耍无赖,是无视比她更不幸的人,只说自己多么不快乐。

快乐。富有奢侈的词。温阿姨很后悔在小时候的作文里总是提到快乐,提着提着就没了。

她无法平等地对待应该是同病相怜的儿媳妇,修改成了可恨,但是一想到是因为什么才突然转换了态度,来得无缘无故,就更加无地自容,父母的教导告诉她你不能是一个可耻的人。而她现在就是因为想到可耻的事才会变成这样。

温阿姨从地上爬起来,裹住很厚的毯子,打了个电话给温尔新,她需要倾诉,更多更没有底线地倾诉。

“那么现在就出来吧。”

温阿姨握紧手机,空茫茫地望着窗外。说:“已经很晚了。”

“并不晚。”

温阿姨挂掉电话,她想我要出去的,现在还不晚,对于年轻人来说什么时间都不晚,她也想这样。她悄悄穿了衣服出门,谁也没发现她,此时她一点也不怕温奶奶,因为她老了呀,老年人就会早睡,想到这点温阿姨不禁笑起来,她跑出院子,随后捂着肚子放声大笑。

笑的时候在想虽然温奶奶老了,但我还是怕她呀。过后她立马说可是我现在不怕她。所以温阿姨像埋在沙子里的鸵鸟,确确实实高兴得不行。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突然有个画外音忍不住问起温勇,难道他听不见当时的争吵吗?他没有出现过一次。

啊,重要吗?

重要吗?

过了很久声音才说:“也许吧。”

不可确定,就像温阿姨身上的“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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