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碧辞别裴与衡后,京落晖他们也该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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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与衡因自己师弟的事一直心绪不宁,想着等鬼城一事完后赶紧去看看。
若是能有希望……他还是想找到自己的师弟。
在他进门之际,刚好撞见御渐萧从京落晖屋中出来。裴与衡有点好奇,毕竟御渐萧就喜欢在自己屋子里待着,怎么突然来找京落晖了。
御渐萧不等他问,凶巴巴地说:“我有事!你不准问!”
裴与衡抬起的手又放下,“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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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渐萧松了口气,唉,这傻子就是好骗。
殊不知裴与衡眼中满是笑意,也不知是谁在骗谁。
京落晖也带着栎青出门,与裴与衡眼神交汇时,略有闪躲。
他随即平复好心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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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若碧他们又出去了?”路上本就无聊,京落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裴与衡聊起天来。
“嗯……”裴与衡犹豫了一会儿,见京落晖故意不问他,一时好气又好笑,“你明知我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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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落晖才终于笑了:“我知跟我开口问是两回事。”
“唉——是这样。”裴与衡将自己师弟之事跟他说了,“这么多年来,我很少与你提起他们,是有些薄情寡义了……只是,我也不知该如何去提起他们。”
他本是百书苍楼昭代大师兄,一直打理着师门内外大大小小各种事务,对自己师弟师侄总有一种自己该去照顾的心态在。
但作为一个大师兄,他依旧是不足了些。
想保住的师弟,一个也没保住。
遗憾与愧疚压在他心里多年,让他不敢再提起那几个名字,生怕一提,那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就再蹦开,渗出血来。
裴与衡自认胆小,始终不肯面对此事。
栎青没什么顾及,好奇地问:“为什么?难道不应该是越要想起,才越要提起嘛?”
他一直是这样觉得的,才会在这些年里一直记挂着京落晖,同时又埋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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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他曾经的不再想起,埋怨他现在的不曾记得。
京落晖将他脑袋推开,“得了,你多看写书吧,来了人间也不知道多看些书,别人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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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怎么怪怪的……
栎青反驳他:“那是因为你比较聪明,其他人不能一概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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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落晖高兴了,“那确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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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比较聪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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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与衡无奈至极,又想起一事,但顾及着京落晖想法,才一直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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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秦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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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落晖瞥他一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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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样,裴与衡反而更能说下去了,“秦家之事,虽不由你起,却依旧有你之因。总归来说,你之错是消不了的,事已至此,我知晓多说无益,你此后,不可再针对秦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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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次纯粹是京落晖自己找事,惹祸上身,但京落晖很有可能不这么想。
裴与衡不想再生事端,秦家仅剩秦非遥,但身旁还有萧钰护着,应该没有性命之虞。
“他说不定会去找万九寄。”京落晖其实也不太想管秦非遥,但裴与衡开口他就是不高兴,开口就想怼一怼,“万九寄看不惯我,治我罪可如何是好?而且……”
他将被栎青拿走的扇子抢回来,“而且还有这条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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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青觉得自己愈发怀念自己说不了话的时候了,至少那时京落晖不会开口就说他傻。
“万门主看不惯你,多半是因我。”裴与衡不与他多争辩,“你答应我,不许再管秦家之事,知道了吗?”
“你哄小孩儿呢?”
京落晖轻哼一声,“知道了。”
他远远望着无罪江,这次他们不从这条路走,自然只能是远远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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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那小子就在岸边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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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遥此时……的确在无罪江边。
可惜他没有哭。
江上水雾朦胧,歌声吟唱,而他独身一人,不知去处。
一路过来,他不敢合眼,一旦合眼,不是秦父死状,就是秦母哀切。
他一生未出秦家,秦家于他,早就如他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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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看着秦家好,想看着秦长雁当上家主,想看着秦母好好地活着。
但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幻想。
最可笑的是,到了现在,他都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是怎样的恨,才让秦家走到如此地步。
此恨,能比他更深么?
秦非遥盘腿坐下,芊因红着脸的神情犹在眼前,但很快就如幻梦泡影,他看见的,是芊因冰冷的神情,和她拿走难春宝典时毫不犹豫的动作。
一切还真如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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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遥抹了把脸,他本就是世家少爷,又不能习武,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苦?一路过来,早已是伤痕累累、饥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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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强迫自己忽略罢了。
如果自己有修为,自己能够习武……一切是不是能有改变?
他沉思之际,一只小船摇摇晃晃,飘到不远处,扬声喊他:“喂——渡不渡河啊?”
秦非遥正是伤心的时候,最不想看到这样喜气洋洋的人,“不渡。”
“啧。”那人不甘心,把船一系,跳到岸上,将一个馒头扔给他,“你不是要去中原?”
“与你何干?”秦非遥不想理他。
这人大笑几声,“怎么与我无关?秦非遥,看看我。”
秦非遥闻言抬头,这人面容清秀,眉眼间仿佛自带笑意,虽一身船家打扮,却莫名有种侠客之意。
“你——”这张脸,他好像在哪见过,秦非遥仔细一看,吓了一跳,“你、你——”
这张脸,与他姐姐,有五六分像!
眉眼鼻子,仿佛是一个鼻子刻出来的,只是比秦长雁多了几分英气。
船家也学着他盘腿坐好,“看到了?那好,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跳下去?”
秦非遥一懵:“我、我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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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没有!”船家不满他这个回答,“你看看你,一脸失魂落魄,望着江面久久不动,不是想跳河是想做什么?”
“你——”秦非遥恼怒不已,“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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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家嘻嘻一笑,“我跟你说说件事,你别生气。”
秦非遥一脸茫然。
“难春宝典的事,是我告诉京落晖的。”
此言一出,秦非遥来不及细想,一把揪住船家衣领,“是你?是你害我秦家?你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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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家将他按下,不看他的挣扎,“因为我知道,秦漠迟早会死。卫行歌想借京落晖之手拿到难春宝典,只要我给了他,那最后大不了是来找我,秦家只是失窃,又不是偷藏。”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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