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仪超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从前方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余薇的影子。
没有摘下的耳机,让他依旧听着陈奕迅的十年,“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他怔怔看着,觉得自己或许在眼花。
这种不相信,让他面对海关安检人员催促轮到他了,要看他护照机票时,他也敛了敛眉睫,摘下耳机,恍然大悟般给海关安检人员递上这些……
过关的检查一般都比较严苛,海关安检人员一直很认真的校对这他的资料。
他也就在一次次望着前方玻璃中,怔神。
一眼,两眼,三眼……
玻璃内,余薇的形象似乎在人群中焦急的找着什么,每一个她冲上去仔细看的人身高,穿着等状态,都跟他有点像。
可是,这能是在找他吗?
会不会又是他在自作多情,她是来找裴永佑的,是不是就更尴尬了?
自嘲中的梁仪超没有反应。
直到面前的海关人员道:“抬起头,正对摄像头。”
这是要拍照存档,梁仪超怔了怔神,继续听从望向。
这个过程中,余薇找的更焦急了,看了很多人,都找不到她要找的人,她的神情悲悯,想着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的梁仪超,她那心痛的强撑中,眼泪开始忍不住的涌出,下落。
海关人员前,开始询问他一些简单的问题。
梁仪超静静回答着,没有半点想要回身的想法。
毕竟……他心底的悲伤与难过,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即便找他又是怎样?
充其量也就是两个人说几句保重,珍重之类的。
然后他就真如十年里所唱的那样,含着自己的不情愿,当了朋友吧……
梁仪超不想回头,自嘲的心情让他只是这么伫立在原地等待,他觉得就这样走掉,也比回头再伤心,再绝望一次好。
直到海关人员几次核对梁仪超的身份无误后,也看了看,开始盖章……
一个章,两个章,三个章……
只等最后一个章落下,他就彻底的跟榕城划分界限,甚至跟中国也划清界限。
即便他尚在榕城地界,也已然成了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个国家的三不管地带,从此,一步之遥,他不可能再退回……
玻璃中,余薇似乎也心灵感应到了什么,眼神已经彻底绝望,哭泣里,她哽咽的肩头,也茫然的转着圈,几欲晕倒。
梁仪超看到了,低敛了敛眉睫,身形依然没动。
毕竟,他真的对这片伤心地没了眷恋,对余薇的纵容,恐怕已经远超过他所有的认知跟接受的范围。
如果余薇这一次找的是他,想扒他的皮,他也只能给她扒了……
可直到最后一个章子下落时……
不管梁仪超的心情是怎样,他想不想回头,他还是突然伸出了手……
这样的挡住,让海关人员不解,“你……”
梁仪超就丢下了句,“我还有点事,几分钟后再来。”一把拿过他的护照,转过了身。
这样的行径,气的海关人员忍不住厉喝:“哎!你当这什么地方啊!”
梁仪超也熟视无睹。
出现余薇身边时,他也口气冷的意简言骇:“你是在找我吗?”
……
登机大厅内。
余薇的情绪已然崩溃,一切方法都用尽了,快要绝望,她的体力也快支撑不住,心跳跃跃欲试在犯病的边缘。
她跟他散了吧?最终因为她到的太迟,而她这辈子真的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吗?
仪超,仪超……
痛苦中,她觉得全世界都是这个名字。
她喊了很多年,却从未有一次这么想留住的名字。
心痛如刀割,她觉得她可能需要休息两分钟,然后看看还有什么办法能拦飞机试试……
耳边就传来了这道声音。
抬眸里,梁仪超比她高大很多的身材,带着一股遮天蔽日般的安全感。
再看着他历经四年,已经淬炼的很成熟稳重的眉眼,宛如墨玉,宛如静山,沉如深海。
她睫毛颤了颤,挂着不曾散掉的泪珠:“你……”
……
两分钟后,偏僻洗手间旁边的过道中。
梁仪超点燃一根烟,垂眸:“你找我什么事?”
对于梁仪超都这样了,还能停下来主动找自己,余薇心底全是动容。
只可惜下一秒,她忍不住心底的情绪,想要上前先抱住他的时候。
等到的却是梁仪超后退一步,冷冷寒出的一句,“裴太太,您自重!”
余薇心里痛,尤其梁仪超每喊一次裴太太,她都会觉得死去过一趟地狱。
不过想想梁仪超此刻还什么也不知道,她也能理解。
点点头,她就:“有事,我想了一晚上,想跟你见面谈谈,仪超,我……”
余薇犹豫了很多下,却不知道漫长的故事从何开始讲,只能先道了来意,“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只可惜,如果这句话放昨天来讲,梁仪超还在期盼,放今天,此时此刻听起来,就觉得全部是讽刺。
烟夹在指缝里,关节微微泛白。
他痛苦的简直心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下,“什么意思?什么叫可不可以不要走?余薇,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我留着等你来找我的时候,你连我理都不理我,我要走的时候你又追过来。你跟裴永佑闹翻了?你儿子跟你的前男友天天混一起,所以你被裴永佑嫌弃了,你后悔了?想来找我续前缘?”
“不,不是……”余薇摇头。
一刹那,梁仪超觉得心被扎的更痛:“你不想找我续前缘,你让我留下干嘛!让我当个备胎送祝福?”
梁仪超的愤怒很大。
余薇一时间心底全是苦涩,梁仪超对她误会太大了,放以前的她,会二话不说给他一巴掌,强迫使他听话,可是如今的她,心跳加速气喘的已经到了难受犯病的边缘。
她每吐一个字都是艰难,要怎么去大声跟梁仪超辩白?
她说不出话,努力的在调整呼吸。
这样的一幕落在梁仪超眼里,就全部是代表沉默与犹豫的默认。
所以,疼痛中的梁仪超,心就在被瞬间撕裂成无数片后,自嘲笑道:“余大小姐,我不知道您今天这一趟来找我是什么意思,这一句让我留下又代表的是什么样的心态,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们早分了,我也累了,二十一年的追逐,在我明白全部都是我一厢情愿后,我也不想打扰你。所以,不管你今天是想来找我,告诉我你其实喜欢我,还是告诉我说你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亦或者你要告诉我,孩子其实是我的都无济于事……”
带着自讽,也带着全部的心凉,梁仪超看着她,道:“都太晚了,心凉透了,不想再暖。所以就这样吧,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想听,你的人我多一眼也不想看,我配不上你的高贵,你就让我低贱的活着好了。我走了,以后也别再联系。余薇,你珍重……”
说罢,梁仪超就转身,拉着行李箱离开。
听着梁仪超那字字句句,如果连孩子是他的,他都不想再在一起的疼,余薇这一刻终于明白,在梁仪超心里,已经被伤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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