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情若不归,红尘再见(8)画地为牢
余光扫到昏暗中的一抹刺眼的银光,眯了眯眼睛几秒后看清楚是他手腕上的手表。
那款手表是女士的....确切的说她的,几年前他特意送给自己的那一块。
手表是什么时候弄丢的,她都不清楚;他怎么会带在手腕上?
“顾明希!”龙裴再次开口,鹰隽的眸子里划过一片猩红与不甘。
差一点,差点就能看到她了!
能到总统府说明她的伤势应该不是很严重,但心肌炎一直没好,身子骨本来就弱......
此刻两个人的距离不到三步,她就在他随手可触的地方,屏住呼吸,竭尽所能的避开与他正面碰面。
月光冷清,花草的清晰遮掩住她身上的血腥味,周遭静谧的似乎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气息,再也感觉不到第二个人。
“阁下……”不放心的白言追出来,四处寻找着龙裴,声音越来越近。
鹰眸里的担心飞速消失,攥起的手掌放在身后,转身往回走了几步。
顾明希刚闭上的眼睛在没听到脚步声又睁开,屏住呼吸,听到低哑的声音,“明希,无论多久,记得回家。”
之后步伐急匆的离开,他不离开,她是不可能出来的。特工的耐力有多好,没人比他更清楚,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顾明希有多倔强。
——明希,无论多久,记得回家!
顾明希躺在草丛中,看着繁星点点的星空,耳边一直回荡他低沉诚挚的话语,冰凉的唇瓣扬起冷漠嘲讽的弧度……
在经过那么多事后,他仍能若无其事的说出“回家”两个字,简直太可笑了……
她顾明希哪里还有家?
身子缓慢的坐起来,刚才太剧烈的奔跑,伤口再次裂开,鲜血不停的往外翻涌,侵湿了衣服,鼻翼下冰冷与腥血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的严实,无路可逃。
放在身旁的手缓慢的收紧力气,即便她不恨龙裴可也永远不会原谅他!
他选择牺牲烟儿的画面,像是胸口的刺青,她这一辈子到死都无法忘记!
黑白分明的瞳孔颜色深了几分,愈加的阴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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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裴平安无事让南司和白言都松了一口气,回到房间他的视线落在那件带血的衣服,神色凝重,沉默。
南司与薄一心过手,丝毫没讨到便宜,额头渗着汗珠,细细密密的。眸光凝重的看向龙裴,“阁下,这个薄小姐不简单!我们还是尽早回国比较好!”
“是啊!”白言点头符合,“阁下,刚才伊小姐和锦夫人来电,询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国?e国访问的事已经差不多,我们可以离开了。”
这里不是自己的国家,怎么都觉得不安全,白言和南司整日为龙裴的安全提心吊胆,偏偏阁下不当一回事。
龙裴回过神来,眸光幽深的凝向他们,不假思索道:“推迟回国时间,就说这边的事没处理完。”
“阁下,留在这里太危险。何况,国内有很多事等着您处理。”白言言辞恳切的劝道,留在这里对他们真没什么好处。
龙裴垂下眼帘没说话,手指紧紧攥着沾血的外套,衣服上的气息已经被血腥吞噬了,像是错觉般感觉到她的气息与温度。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一旦回国,下次想要再见,何年何月.....
不行,如果要回,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回去。
“阁下……”白言苦言相劝,神色无比凝重,“我知道您心里不放心夫人,您和南司先回国,我留下来。我保证一定尽力找回夫人,带她回国。”
“我已经决定了。”龙裴抿唇,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泛着寒意,“回国时间推迟一周!”
这语气已是不容置疑和抗拒。白言和南司对视一眼,无奈的叹气....
待他们离开房间,龙裴的视线从血衣转移到自己的手腕上,白色衬衫袖子下隐藏着一款女士手表,表面是修好了,可指针是静止没有动的。手指摸索着表面,眼神里弥散着一股凉意……
两年了,她终于出现了。可是烟儿呢?
她又把烟儿藏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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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希从医院回来,刚下车脑子里还盘旋着医生的话没注意到门口站着的黑影。
“昨晚碰到他了?”霍凛墨靠着墙壁,嘴角噙着一贯的邪笑,黑眸犀利的落在她染着血迹的胸前。
“你怎么又来了?”顾明希蹙眉,刻意避开他的话题。
霍凛墨双手插在口袋里,眸光懒散的望着她,“想和你谈一笔合作。”
“合作?”顾明希拿出钥匙开口,阿离去上课了,家里没人空寂冷清的厉害,丢下钥匙也不管他,径自的在沙发坐下。
霍凛墨习惯她冷淡的态度,走进来在她的身边坐下,“你也应该知道薄一心不过是利用你,而你留在e国是为了利用这边的势力追查你女儿的死因。”
顾明希的脸色瞬间一沉,眸光泛着危险的气息,“谁告诉你的!”
“重要吗?”霍凛墨勾唇邪笑,丝毫不畏惧她的阴戾,“事实摆在眼前,薄一心能帮你的,我能帮你,她不能帮你,我也能帮你!比起她,我更适合做你的搭档!”
“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顾明希敛眸,薄唇轻启,“薄一心不是我的搭档,是师父。”她不会背叛师父,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霍凛墨眯了眯眼帘,“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
“在这个世界上,顾明希只有薄一心这一个师父。”顾明希语气淡然,无论霍凛墨拿出什么条件诱惑都没有用,“皇太子,也许是你想的太多,只要你想,明天总统的位置就是你的!”
“噗嗤!”霍凛墨忍不住的噗嗤笑起来,眼神里流动着轻蔑,勾起挂着邪肆笑意的唇瓣,“你以为我真稀罕当什么鬼总统?”
“你不想做总统?”黛眉蹙起,十分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不想当总统。
这么大的权利,可是全世界男人毕生的追求!
霍凛墨扬了扬眉头,他才不稀罕做什么总统!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在他的眼里连个狗屁都不如……
“你到底想做什么?”顾明希不解的问道。
“找一个人。”霍凛墨抿唇,一改平日里的痞气,神色凝重,“一个很重要的人。”
“然后呢?”顾明希反问,眸光直射他,“带着她离开这里吗?”
“是。”霍凛墨扬唇笑的无比荡漾,“找到她,我就可以离开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如果你想跟我走,我也可以带你一起!”
顾明希垂下眼帘,胸口的位置像针扎的疼起来,脸色渐渐苍白,“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是保护你的保镖,不可能放你走,更不会帮你……”
“不!你会!”霍凛墨笃定的开口,黑如玄武石的眼神熠熠生辉,“我们是一样的人,你一定会帮我!”
白皙的肌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都变得急促,手指不由自主的落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面色还逞强的装作没事,声音艰涩的开口,“不!你这套煽情的戏码对我来说没用!”
“为表诚意,我愿意先帮你查到杀死你女儿的凶手!”霍凛墨非常诚恳的开口,眼神望向她的时候发现她很不对劲,剑眉拧起,“喂!你没事吧?”
“我……”顾明希紧紧的揪住自己的心口,非常的辛苦,颤抖的唇瓣发不出一点的声音。整个人从沙发上滑下来,神色异常的痛苦难受,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窒息了般。
“顾明希!喂!顾明希你到底怎么回事?”霍凛墨连忙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臂,手指碰到她的手指非常的冰冷,眼神一沉,“你是不是有什么老毛病?有没有药?”
白皙的手指收紧骨节苍白,被他提醒想起什么,连忙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跑向房间,几次差点跌倒,硬撑着自己的身子走进房间,颤抖的手指拉开抽屉,在最下面翻到药品,慌乱中胡乱连吞了几粒药都没注意到。
再次滑坐在地板上,手指紧紧的揪住心口,无比的疼痛。脑海里那一幅幅的画面不断的在脑海里涌动,如惊天骇浪席卷而来。身子缓慢的倒在地上,感觉到无法呼吸,仿佛冰冷的海水淹没自己,将绝望的自己彻底吞没……
“顾明希!”霍凛墨没想到会看到她这般狼狈的一面。平常她总是冷清,孤傲,拒人千里之外,软硬不吃,像是活死人。
他不知道,她会有这么痛苦的时候。
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的走过去,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她瘦弱的身子,“顾明希,我送你去医院!”
顾明希颤抖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像是无意识的开口,“没、没用的……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你这么痛苦,不送你去医院才没用!”霍凛墨就要将她打横抱起时,顾明希仅剩的力气挣扎起来,“不!我不去……我没事……只是没办法呼吸……好难受……好多水……”
“水?”霍凛墨剑眉拧的很紧,这里哪里有水?为什么她的样子好像溺水?“顾明希,你到底怎么了?是伤口痛起来了吗?”
顾明希紧抓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只是感觉到冰冷的汗水一遍又一遍的呛着自己。
这种感觉很绝望,绝望的比死还可怕。
“顾明希,你到底怎么了?”霍凛墨双手抱着她肩膀,忍不住的摇了下,没想到一团黑瞬间落在地上,如海藻般的长发顷刻飘落下来……
他俊颜一怔,看着她乌黑的长发,没想到她一直的短发竟然是短发。在漂亮的长发里一簇银白色的头发像是异类的存在,不是挑色,而是一种自然的白头发……
心蓦地揪起来,漆黑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盯着痛苦的容颜,瞳孔里写着不可思议……
她曾经到底遭遇过什么,为什么一头乌黑的亮发里会有这么一束白头发?到底是什么让一个连拿出自己身体里子弹眉头都不皱下的女人这般痛苦,绝望……
霍凛墨下意识的收紧臂膀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唇瓣轻抿,声音沉哑,不再轻浮,“没事的,顾明希,没事的……”
顾明希痛苦,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双手紧紧的揪住他的衣服,好似落水者抱住最后一块救命的浮木,本能的不愿意放手。
霍凛墨紧紧抱着她,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白了的头发上,刺目的痛。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与折磨,落得这半人半鬼的活死人模样。
也许是服了药物的关系,顾明希的情绪逐渐好转,脸色没有那么难看,痛苦逐渐好转,一点点的平静下来。苍白的像透明的脸颊上满是汗珠,整个人虚脱的靠在他的怀中,沉沉的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没有意识。
霍凛墨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她的手指还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角,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他犹豫了下,小心的掰开她的手指,压了压被角。
看着她满头的汗水和病态的苍白与白发相辉映,眼眸沉了沉。他转身走出房门,轻轻的合上门,拨通号码。
“我想知道顾明希到底遭遇过什么……她刚才很痛苦,吃了很多不知道是什么药……莫小白,你再不说,我保证要你现在就死的很难看!”
电话那头传来莫小白为难的声音,“那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告诉明希姐是我说的……”
“快说!”霍凛墨一脸的不耐烦!
“明希姐患了心肌炎,之前的心电图st段和t波都抬高,那时还不严重。两年前她抱着烟儿跳进了云海,差点就没救回来,导致她的病加重,而且医生说那段时间发生的事给她造成很大的心里阴影。所以每次她病发时会感觉溺水了……”
霍凛墨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侧身透过未关紧的门缝看向房间里昏迷的人。龙裴对外宣布龙子琦的死是病故,实际是被绑架,如果是普通的绑架撕票,她会痛苦难受,但不至于绝望到抱着女儿的尸体跳海。
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年前的绑架案,具体发生了什么?”阴沉的嗓音每一个字都非常沉重。她的那些痛苦,一部分是身体,一部分来自她的心里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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