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时光,或许是这样by简
他急忙下.床,握住我的手腕,言辞恳切:“你先听我说,我不是不想娶你为妻,只是——”
“只是什么?”我凝视他,声音微凉。
他眸底闪过什么,沉默半响就在我失望的想要拂开他的指尖的时,他的声音低哑的拂过:“我不想让那些流言蜚语中伤你,我是男人这一切应该我担着。”
到底还是怕流言蜚语,他不怕被伤,却不得不担心她和简遥,尤其是他和伯爵的关系,此刻对外宣布他们的事,终究会激起舆论的浪潮,还不知道会偏向什么。
我深呼吸平复凌乱的情绪,“你知道吗?从一开始你就在说,是你配不上我;配不上三个字是爱情里最烂的理由!既然喜欢就没有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喜欢一个人,她的幸福不应该由你亲自负责,交给别人你放心吗?”
“至于你说的男人就该担着一切,我也不认同,感情是两个人的,不管发生什么也是两个人一起承担。否则为何要在结婚时宣誓,不管健康疾病,都不离不弃?”
他怔了好久,露出歉意的神色,拥住我:“是我不好,抱歉!其实我很想很想娶你,却总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日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何必顾忌那么多。当初是你告诉我,不理解自己的人,不必去在意。”
……
我和他结婚了,简单的注册,约了简遥和几个好友一起吃顿饭,并没有对外公布。
英寡得知此事,特意派周尽从中国送来礼物。是蓝慕绯亲手绣的十字绣,足足有一米,百花齐放,争相斗艳,下面绣着一行字:恭祝杭简执子之手,白发齐眉。
关于我们的婚事,本来父母打算办个小型婚礼,对于杭航,父母算不上满意,但也知道他是真心对我好,才没有反对。
我婉拒了父母的好意,不想浪费铺张,也不想高调,只想与他和简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时间久了,也瞒不住,这段婚姻被曝光在大众的眼下,各种不堪的舆论跌重而来,有人将我和英寡的离婚,归结于我婚内出轨,更有造谣者胡编捏造简遥不是英寡的孩子,是我和杭航偷情所得。
一开始他都忍着,可等到关于简遥的报道一出,他大发脾气,直接一封律师信发过去,起诉了杂志社。
杂志社知道事情闹大了,连忙道歉,愿意刊登澄清,他不肯作罢,除了告了杂志社的主创,更是命人收购了杂志社,逼得对方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万般无奈找上门,下跪哀求。
我劝不动他。
他说:你我便罢了,活了这么久什么诋毁挨不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牵扯到孩子;孩子的心,伤不得。
打电话想让英寡与他说说,其实没必要闹到这地步。
英寡宽慰我,他这是在杀鸡儆猴,之前就是我们太宽容那些舆论,让人得寸进尺;以至于让他们都以为路易家没人,孤儿寡母加一个以前的随扈就很好欺负。
我这才恍然大悟,若不是有心人在背后撑腰,区区一家杂志社的主创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外界以为我们是孤儿寡母,以为杭航不过是随扈,却没想过他跟了英寡那么多年,若是没一定的本事,岂能被英寡倚重。
报道没有对简遥造成任何影响,我便不再过问此事,安心的让他处理。
数月有余,外界对于我们的诋毁声逐渐消失,而那些企图想要动摇路易家族的人,也因为他的杀伐果断,望而却步,生活终于恢复以往的平静。
童话里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就是end,而现实里相守并非就是终点。
如果到这里真的就是我和他的结局,该有多好。
在他刚刚离开我之后的那几年,我常常这样想,却是越想越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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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杭航结婚的第二年,某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开会,他在分公司处理事务,突然接到电话,他昏倒了。
那一刻,我感觉天旋地转,近乎忘记了自己还在开会,毫不犹豫的冲出了办公室。
赶到医院时,已是晚上,他被送进了病房,还未醒。
医生告诉我,他的cancer复发,情况很不乐观,长则半年,短则三月时光可言。
瞬时,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一直都好好的,身体很健康,怎么可能会有cancer,我不相信。
是在做梦,是医生在骗我。
我平生第一次没了姿态,将医生赶出病房,大骂他是庸医,我的丈夫没有生病,他很好。
关上门,泪还未落,耳边拂过他温柔的声音:“——阿简!”
父母习惯性叫我“宝贝”,英寡叫我“简”,唯独他会叫我一声“阿简。”
我扑到病床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迫不及待的说:“我带你回巴黎,找最好的医生做检查,不会是cancer……不是的……”
他心疼而歉疚的望着我,沙哑的声音对我说:“对不起,阿简……”
我一怔:“为什么要道歉?”
“我有cancer,我以为做完手术,努力的休养,就会健康,不会再复发。”他说着眼眶红起来,“没想到还是复发了。对不起,阿简!”
抿唇,话音还未出,眼泪已凶猛的往下落。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明明是我该道歉的,夫妻两年,朝夕相对,同床共枕,我却连你的健康都不曾过问,关心过。
这世间还有比我更差劲的妻子吗!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为何当初他爱我至深,却迟迟不提结婚之事。
怕是心里一直担心cancer复发的事。
最不想发生的事,终究还是要发生,我们谁也躲避不了。
……
原来在他借口不给我造成困扰离开巴黎的那年,他已经被检查出有cancer,当时是初期,医生建议做手术,好生休养,痊愈的可能性最大。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去了外地,让分公司高层的人隐瞒他住院的事。
那个疯狂追求他的女人,也并非是真的追他,不过是为了造成他是被困扰到懒得去公司的假象,这样他才能住院休养。
他在医院一边准备动手术,一边处理工作;等手术完了,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休养,他放心不下我和公司,常常不听医嘱,不好好休息,过度费脑子,身体恢复的更慢,在回到巴黎之前,昏倒过好几次。
这几年他的身体都还不错,除了清瘦,也没怎么感冒发烧,我一直都以为他身体很好,却不曾想他一直都有cancer。
在一起的时间里,我总在忙工作,他便陪着我一起忙工作,从未有抱怨,我习惯了他的嘘寒问暖,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却忘记了那些本该是我这个做妻子的义务!
是我不够好,是我不够关心他,一切都是我的错。
……
回到巴黎,安排了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病床,可是对于他的病情却没有多大的帮助!
医生说像他这样动过手术的一般很少复发,一旦复发癌细胞会扩散的非常快,即便是再好的医生面对这样的境况,也是束手无策!
我在医院和公司两点一线的跑,我还未清瘦,却望着他因病痛而备受折磨得泛黄消瘦的面容,眼睛已经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再也不似以前那般神采奕奕了,就连呼吸也显得那么吃力。
就像蜡烛一样,点燃时光辉四射,燃到中间依然光亮,可是,到结尾会渐渐熄灭,那却是永远无法更改的事实。
任凭你别的时候如何伟大,此刻也不过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它一点儿一点儿的燃尽,直至熄灭。
到第二个月时的某天,他突然叫来的律师当着我的面要签署几份文件。
这些年他跟着英寡拼搏,名下的房产股票资产也算得上是隐形土豪,他翻看文件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遗嘱继承,事无巨细的一一写清,他要在遗产继承上写我的名字。
我握住他的手,静静的凝视,一语不发。
他浅浅一笑,“我知道你不缺这些,但我无父无母,烟雨也不在,唯一亲的就是你和简遥,我不留给你,留谁呢!”
我这才恍然想起来,他此生颠沛流离,孤苦无依,本该是遇到一个去爱他,守护他的女子,奈何偏偏摊上我这个自私的女人,一直让他费心费神!
他把签好的文件递给律师,律师很有眼力的先离开了。
我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不知道会复发,会这么的快,否则我不会选择回巴黎。这辈子能遇到你,能有这几年的时光,我已经很知足了。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倔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硬撑着,本想要护你一辈子,奈何我注定不能陪你白头到老了。”
从始至终,他说的话没有一丝的悲伤,一切都只是像交代一般,平淡的叙述着。
死亡,似乎是不可避免的,而他已经接受了自己会死这个事实。
“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好不好?”恍惚间,我突然开口。
他深情凝视我,“约定?”音落,他自嘲的笑笑,“……我时间不多了,怕是做不到了。”
我心蓦地揪起的疼,“这一生我们做夫妻的时间太短,太短了……我们约定,你走得慢点,等等我……等我去找你,我们别喝传说中的孟婆汤,带着今生的记忆去来世弥补这个遗憾,好不好?!”
“好!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一定要比这辈子长久。”他轻笑道。
此刻,说得仿佛不是生死约定的誓言,而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语。
……
大部分时间我都留在病房,为了不妨碍到他休息,我办公的地点在他病房的隔壁!
简遥知道他病了,也不闹了,变得极其听话,不再让我烦心了。
生病这件事,他不让我通知英寡,不想让他们提早悲伤,只想与我静静的度过余下不多的时光。
我曾经以为,这一生我爱英寡爱的太用力,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没有力气再爱别人了。
于他,我只是习惯,是依靠,是抓住最后的稻草一样紧紧把他攥在掌心。
自他住院以来,日渐消瘦,每次看着他被病疼折磨的样子,我心如刀绞,恍然发现,原来我早已不爱英寡,那个我做不起的奢侈的梦。
我爱的是这个陪着我,温柔待我的丈夫。
可是我发现的太迟,太迟,我们能相守的时光也太短,太短。
这段时间我们经常聊天,聊我儿时的趣事,聊起在外求学的糗事,听他提及家乡事,还有他那才女般的妹妹烟雨。
提到他从何时对我倾慕时,他似是害羞,笑着摇头说不知道。
起初他见我,也不过觉得是个千金小姐,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并未多想,等我求学归来,未曾想摇身一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眸光一直追随英寡,而他的眸光情不自禁的就追随着我。
我静静的听着他诉说那段晦涩的暗恋,心底的痛,该用什么来抚平?
是逃遁,或是隐忍!
从开始的相遇,相知,到现在的相爱,为何偏偏无法携手永久。
是否注定只能在梦里才能看到桃花开满枝,是否注定只能在梦里,我的爱情才得以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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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航提出想要回家,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大概也是因为心疼我来回奔波。
我私心想要他多陪我一些时日,不愿意放他回家。
在他要拔掉那些针管,回家时,我握着他的手,淡淡的说:“再陪我一段时间,哪怕只是多一天,一个小时,一秒都好。
杭航怔住了,他望着旁边站着的医生,又看看我,最终一句话没说,躺在床上缓慢的闭上眼眸。
有时天空放晴了,他也会想去外面晒晒太阳。
当他提出这么做的时候我是极力反对的,可他却对我笑着说道:“不让我回家,还不准我晒晒太阳?”顿了下又道:“我能晒太阳的日子不多了。”
听到他这么说时,我阻拦他的手不禁一滞。
有那么一瞬间,我多想就此转身就冲出房间,然后放声大哭、歇斯底里,可是我不能,因为我想让他看到我没有愁容、没有忧伤的活着,这样他才能放心,才能……走的无牵挂。
于是,只要是有太阳的日子,我都会和他一起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体会被阳光沐浴的感觉。可是,我心里更清楚,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最珍贵的,对于他来说——过一秒,就少一秒;过了今天,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明天。
“阿简,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那一天傍晚刚吃过饭没多久,他突然对我说。
真正走出医院大楼时,恍然发现如今已经到了深秋时节,苍茫茫的大地上几乎再没有绿色植物的存活,枝头早就光秃秃的了,连落叶都甚是罕见。
此时他没有体力支撑自己行走,所以,我只能用轮椅推着他走。
平坦的道路,米色的砖一块接一块,延伸至很远很远的前方,我望不见尽头的前方。推着他走在着喧闹的尘世,路边昏沉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繁星点点,在远处交接成一点。
这个清澈的夜,如同流苏弥漫,丝丝缕缕似断不断,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诉说着多年的沧桑变化,还有我们的无奈。
我们停在医院小广场的喷泉旁,他拉住我的手,望着我的脸,视线久久不曾移开。
许久,才缓缓说道:“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能在一起,也没人告诉我,我们是不是能在一起。能够娶到你,有这几年的时光,我是高兴的,可一想到之后又要丢下你,我不放心。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谁还能看穿你厚厚的盔甲后是多么脆弱的灵魂!我可怜的阿简,以后你又要孤单单的一个人,我怎么这么没用呢……”
说着,他嗤笑了起来,带着无奈。
听着他略加低沉的声音,嗡嗡地在耳边响着,我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深秋的夜,医院道路散步的人依然不少,长椅上年迈的夫妻携手望着清朗的夜,或恋人或夫妻或亲人携手走在街边,每一步都很小,好像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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