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一众人等, 来到了宁氏房外, 也是阿萝这时间恰得好, 此时恰好是宁氏要用药的时候, 却见小丫鬟正捧着汤药来到了门前, 丝珮出来, 将那汤药托盘接进去了。
阿萝心里道声侥幸, 知道自己再晚来一步,怕是这汤药已经吃下去了。
连忙扶着老祖宗,带着一帮人等进去房中。
却说宁氏今日起来, 只觉得小腹纠痛,隐隐有下坠之感,再想起昨日晚间起夜时的些许血迹, 心中已经知道不妙。她想着自己这一胎来得侥幸, 如今不曾想,竟是根本不能保住, 再想想那在外戎守常年不得见的夫君, 以及身边环伺的虎狼之目, 不由得悲从中来。
一时又有些灰心, 想着自己便是生了一胎, 也未必能保住,还不若就此流掉, 也省的以后牵心挂肚!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外面脚步声, 底下丫鬟过去看时, 却是道:“太太,老祖宗并大太太三太太都过来了。”
宁氏听着,也是诧异,连忙稍整衣容,起身迎过去,将老祖宗等人奉了上座。
这边老祖宗坐下,观宁氏面容,看她脸上无光,眸中黯淡,身形纤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当下也是一个叹息:“你如今怀着身子,不必站着,且坐下说话就是。”
宁氏见大太太和三太太都伺候在旁边,原本是要坚持站着伺候,不过实在是腰酸背痛,虚软乏力,小腹处隐隐坠痛,不得已,也就勉强坐在旁边绣杌上。
老祖宗打量一番宁氏:“我瞧着你面色不好,这几日可有哪里不适?王大夫那边怎么说?”
宁氏垂着眼,柔声回道:“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腹中坠痛,心里总觉得不安,王大夫过来诊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胎相不稳,让好生养着,又给开了安胎药。”
“那你每日好生吃药,让底下嬷嬷丫鬟好生服侍,还有阿萝,这几日去我房中吧,免得她顽皮,搅扰了你。”
“是,媳妇全凭老祖宗吩咐。”
一时因说起汤药来,老祖宗道:“我也是过来随便坐坐,看看你,刚才进门,瞧着那边小丫鬟刚把汤药送来,你趁热喝了吧,仔细等下凉了,这药效倒是打个折扣。”
宁氏想着也是,于是答应着,这边丝珮便服侍着宁氏要用汤药。
阿萝见此情景,知道关键时候来了。
她靠在老祖宗怀里,状若无意地道:“老祖宗,其实若说起来,这汤药还得谢谢三婶母呢。”
“谢谢我?”三太太从旁听着,不由纳闷:“和我有何干系?”
这大夫不是她请的,药也不是她抓的,怎么也和她没关系啊?
阿萝当下便道:“我记得那日经过灶房,听着里面厨娘说起来,说是三太太特意让加的药粉,是可以安胎的啊!”
“啊?”所有的人听得这话,都大惊,纷纷把目光投向三太太。
三太太自己也是呆在那里,纳罕地用手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地道:“我?”
阿萝自然是知道,这事儿绝对不是三太太做的。
正因为绝对不是三太太做的,她才故意指东打西,说是三太太做的。
先把一个完全不相干,且很容易证明清白的人拉进这趟浑水里,这样对方必然跳脚大惊,竭力证明自家清白。
其他不相干的人,震惊之下也会帮着细查。
唯独那真正的幕后主使人,她会惊诧之下又觉得莫名,莫名之中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
其实这个事情,她多少感觉到,或许是和大太太有关。
可是大房如今主持中馈,是老祖宗的左膀右臂,她如今也没办法轻易得罪,自然不敢直接把矛头指向大房。
于她来说,最要紧的是,先保住母亲腹中的胎儿,顺着灶房里的厨娘这条线,把那下药的路子给掐断了。
至于幕后主使人到底是哪个,其实不用细查,大家心里多少有数的。
当下阿萝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地道:“我也是听灶房里的厨娘说的,或许根本不是,难道是我记错了?”
其他人等,脸色却是早已经变了。
这不管到底是不是三太太,只要真有什么“厨娘给汤药里下药粉”的事,那必然是事情不简单!
要知道安胎的汤药,都是事先将药材包在纱布里,放在砂锅中熬煮,这都是早已经分好的,哪里来的厨娘胆敢往里面放什么药粉啊!
涉及到族中的血脉,难免牵扯出许多阴私,在场众人都纷纷察觉到,这事儿怕是不寻常。
宁氏听得这话,也是震惊,蹙着纤细精致的眉:“阿萝,你是何时听说,又是哪个说的,可还记得?”
老祖宗也催问道:“阿萝,此事非同小可,马虎不得,你可要说清楚,到底是哪个说的?”
阿萝歪头想了想,又想了想。
她这个小动作,可是让周围一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最后她终于蹙着小眉头,叹了口气:“我实在是不记得是哪个了,只记得那人是个熬药的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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