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婶, 阿婶, 你开门啊!”阿萝不敢相信王阿婶就这么把她赶出来了, 她只穿着一件夹袄, 外面很冷的啊!
可惜的是, 王阿婶却根本不搭理她。
“阿婶, 你好歹让我进去再多披件衣裳吧?”
“不用不用, 不冷!”
其实王阿婶想的是,冷是吧?去找萧将军啊,我看萧将军的披风暖和得紧, 还是貂毛的呢!
阿萝无奈地站在门外,夜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
呆了半响, 她终于忍不住, 挪蹭着来到了篱笆旁。
“七叔……”她硬着头皮小声打招呼。
“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萧敬远仿佛根本没看到她刚才被赶出门的狼狈。
“也不做什么, 就是无聊, 闷, 出来散散步。”他假装没看到, 她也只好给自己留点面子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 她毫不客气地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萧敬远拧眉,随即褪下了披风, 递给了阿萝。
阿萝看他一眼,默默地接过来, 披上了。
他身量在男人中算是比较高的了, 而她,十四岁的小姑娘,娇小得很,如今她披上了他的披风,顿时犹如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那披风边缘上等的貂毛垂在了地上。
这披风一看就金贵,她自然是不忍心这么暴殄天珍,只好用一只手提着。
“没事。”他看着她这个别扭的动作,淡声这么道。
“可不能弄脏了。”她一双小手儿轻轻抚摸着披风上的貂毛,摸起来柔滑舒服,且在月光下隐隐闪着金光,便笑着道:“这肯定不是寻常貂毛吧?”
“嗯,以前在山里猎的。”其实这是极为罕见的金丝貂毛,不过他没细说。
“还挺好看的。”她真心赞美。
他没说话。
她咬了咬唇,却觉得分外尴尬。
本来就是被逼出来的,她还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想起之前他问起定亲的事儿,不免猜着,难不成他母亲和他提过,想给他侄子娶自己过门?
他低首凝视着她,月华如水,照在她粉嫩莹白的面庞上。
他目力好,能看到年轻女孩儿额头上特有的细微近乎透明的茸毛。
还看到她用贝壳一样的小牙儿轻轻咬住下面粉润的唇儿。
他喉咙里一阵干渴,胸口也感到阵阵闷痛,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他淡声道:“明日我送你回燕京城,你就能看到你爹娘了。”
回去后,她有了爹娘,可以想像,必然是乐颠颠地奔过去,扑到爹娘怀里舍不得出来。至于他,她是再不会记起,瞬间抛到九云霄外了。
“嗯嗯!”她用力点头,眸中绽放出宝石般的光彩:“谢谢七叔……”
那声七叔喊得软糯,且拖着软软的尾音,像是在冲他撒娇。
他难得笑了,笑得胸口越发闷痛。
“一听能回家,看把你高兴的。”
“这些时日可把我煎熬坏了,如今一切太平,家人无恙,又能团聚,我当然开心!”她笑得眉梢间都是灵动的喜悦。
“陪我四处走走好吗?”
他望着她,这么问道,见她略显迟疑后,便忙补充说:“他们正在烤肉,点了许多篝火。”
听他这一说,阿萝这才注意到,不远处靠山的地方,一堆堆篝火已经燃起来了。
她还是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便点头了。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都是乖巧地呆在家里的官家千金,这种野外篝火的景象,是很难看到的,以后怕是也基本没什么机会了。
左右今日没旁人知道,身边的萧敬远又是个可靠的,她何不趁机看个够?
当下两个人走出篱笆,顺着旁边一条小径往不远处的篝火走去。
初春时的野外,万物还未复苏,春草尚且深埋在枯萎的干草之下,他们走在小路上,闻到的是浓重干草气息,还有不远处烧烤飘来的香气。
阿萝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却见黑黝黝的山峰在篝火的映衬下,仿佛隔着一层水雾,变了形状,奇幻而诡异。
仰脸看,那弯冷月已经落山,偌大的蓝黑色天幕浩瀚辽阔。
任凭下面的人们欢快说笑,任凭那篝火熊熊燃烧,这浩瀚夜空只是安静地望着人间的一切。
阿萝是个没见识的人,第一次在此情此景之下望着夜空,不免震撼,心里便泛起一种酸涩的,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天地茫茫,山脉延展,她才知自己之渺小。
生死轮空,周来往复,她又为何重生在人世间,把一切重来?
她仰起脸,望向旁边高大冷漠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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