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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毅正在书房处理公文,突然听到身后的响动,连忙站起,抽出靴内的匕首,警惕的看着身后的暗门。待他看清来人是谁后,不由松了口气,道:高兄,你怎的这时过来?

俆曹村那边出事,我心下难安,特来找孙兄商议对策。高瑾也不废话,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来意。

当初我便说那徐怀文能杀妻食子,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还是趁早了结的好,高兄像是着了魔一样,非得留着。事关身家性命,即便是盟友,孙毅心中也难免心生怨念。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何用,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

高瑾现在也是悔不当初,其实他心里清楚,他之所以留下徐怀文,是有其私心所在。当初徐怀文被下派到辽远的时候,他曾拉拢过徐怀文,却被拒绝,徐怀文甚至还因此事上过折子,参了他一本。虽然奏折并未送到京都,却被高瑾怀恨在心,所以他留下徐怀文,让手下人逼着他杀妻食子,昧着良心杀害无辜之人,就是想让他生不如死。

见高瑾脸色不好,孙毅也没再多说,沉吟了一会儿,道:现下徐怀文已死,我们也无法确定那些人是否从他手中得到什么,能做的便是尽早落实他们的下落,在他们离开辽远之前斩草除根。

徐怀文每日活在曹刚等人的监视中,能有什么证据?进京的路被我们设下重重关卡,他们明知闯不过去,便索性来了辽远,目的就是刘吉那个老东西留下的东西。只要我们守住刘府,肯定就能抓到他们。高瑾眼底流露出阴狠之色。

高兄的意思是请君入瓮?

他们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至于能否拿走,就看他们有几条命了。

孙毅微微皱眉,道:只是我们这般大肆搜索,恐怕他们现下正在蛰伏,不会贸然动手。

俆曹村失守,这般大的事怎能不有所动作?

高兄的意思是此时的搜捕是为之后的引君入瓮作铺垫?

若能搜出他们最好;若不能,那就只能再废些功夫,到底不能让这几条小杂鱼从我们手中溜掉。

孙毅竖起拇指,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好计,好计!高兄果然足智多谋,小弟佩服,佩服!

高瑾高傲地笑了笑,随即又微微蹙眉,道:现下我们唯一需要顾忌的便是张汉臣。

辽远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问责下来,这老小子也定然脱不了关系,这么多年他都明哲保身,想来这次他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况且辽远都司内已被渗透,他若有异动,我们也能了若指掌。

这老小子能做到都指挥使的位置,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以免阴沟里翻了船,那咱们就只能被推上断头台。

高兄思虑周全,小弟自愧不如,现下咱们的处境岌岌可危,小弟就只能仰赖高兄了。

我们仰赖的是京都的贵人,咱们这些卒子若是倒了,那他也脱不开关系,毕竟咱们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高兄说的是,那位贵人才是我们最后的关卡。

皇宫御书房内,傅连朝正批示奏折,身边的大太监连海见茶盏见了底,连忙重新沏上新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

傅连朝放下手里的奏折,捏捏酸涩的眼角,道:连海,庞立应该到了吧。

连海连忙答话:回皇上,快马加鞭的话,昨日便已到了。

没想到啊,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此等大事。连海,你说他们可是觉得朕老了,心肠软了,拿不起刀了?

傅连朝的语气很平静,可跟随他多年的连海,分明听出了其中的杀伐之气。

皇上,您可是万岁,怎会老?不过这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难免有那些个小鱼小虾的不自量力,等您醒过神,了结他们也就是一巴掌的事。

傅连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啊,就是这张嘴讨便宜。

老奴说的都是实话。皇上实在不必忧心,这虾米再大,还是虾米,翻不聊天去。

怎能不忧心,陵儿还在辽远,在辽远不比在京都,有高瑾在虎视眈眈,若稍有不慎,陵儿落入高瑾手中,那他可就危险了。更何况他的身子唉,这孩子怎的这般让人不省心。

皇上,三皇子从小便聪慧异常,又得皇上亲手调教,定能凭借自身之力,为皇上分忧解难。譬如这次,三皇子不仅能突破重重关卡,送信到皇上手中,还成功的混入虎穴,便可见一斑。

傅连朝满意的点点头,道:陵儿确实聪慧,若不是他的病朕定寻遍天下名医,也要治好陵儿的身子。

第38章

昭明二十一年七月初五, 宁城已经连续三日封城,只许进不许出,提刑司、布政司的官差到处抓人, 闹的城内百姓人心惶惶。以往拥挤热闹的街道变得冷清, 就连一些店铺也跟着关了门, 躲在家里避风头。客栈更是不敢接待外客, 只卖些酒菜、吃食维持生计。

夜间, 位于城东的刘府内, 刘夫人李氏正坐在烛火前刺绣, 手上是一件素锦的手帕, 墨色的丝线,小小的细针, 上下飞舞间,一片粉色花瓣渐渐成形, 在莹白色的映衬下更显娇嫩。

夫人,夜深了, 您歇着吧,伤了眼睛就不好了。身旁的老嬷嬷提醒着。

待我绣完这个帕子就睡。刘夫人朝着老嬷嬷笑了笑, 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

刘吉一死,刘府就成了空壳子, 若不是高瑾封了整个刘府,不准任何人离开, 恐怕那些姬妾和下人, 早就拿着钱财离开了。若不是李氏的父亲李志是都察院左都御史, 恐怕刘府上下早就被灭了口。可即便如此,那些阳奉阴违,捧高踩低的差人, 也早就将刘府掏空了。

为了生计,刘夫人不得不组织府里的人做些绣品,让看管他们的差人拿去卖,而所卖的钱她们也就只能分得一半,换些米面和青菜饱腹而已。

其实刘夫人并不知,那些绣品根本没有卖出一块,而是通通被收罗到高府,高瑾始终找不到刘吉藏东西的地方所在,他这么做完全是在试探,看刘夫人是否会用这种方式向外传递信息。

夫人,真是苦了你了,若是老爷夫人知晓您如今过的日子,定会心疼不已。老嬷嬷说着说着红了眼眶,道:都怪老奴没用,这把老骨头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死了,省的拖累夫人。

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刘夫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老嬷嬷,说道:我可是嬷嬷看着长大的,说句真心话,您就是我的半个娘,一辈子的精力都花在我身上,现在您老了,自然要由我来照护。嬷嬷可不许让我做那没良心的白眼狼,不然爹娘定不会认我这个女儿。

看着日渐消瘦的刘夫人,原本保养极好的肤色,因为时常熬夜而变得发黄,两鬓的青丝间甚至有了白发。

老嬷嬷看的一阵心疼,红着眼眶道:唉,老爷和夫人都是多好的人呐,为何老天爷就是不长眼呢?

提起刘吉,刘夫人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两人的感情向来不错,就算后来刘吉纳了妾,也时时处处维护她正房夫人的威严,在这样一个时代,算得上不错的夫君。刘吉的死,对她打击最大,尤其刘吉还是被人害死的,可她作为他的妻,却连给他伸冤都不能,这不得不让刘夫人心怀愧疚。

自从辽远闹灾,老爷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日日被噩梦惊醒,老爷常说他对不起辽远百姓,死后定会下地狱,可老爷也是被逼无奈啊。刘夫人用帕子擦擦眼角,道:不说这些,徒感伤怀,今日便躲个懒儿,早些歇息,明日再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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