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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六叔开始哼哧哼哧地洗衣服,宋眠心中怪异。
自己确实是在装模做样不错,但这泡了水的衣服能看出来有多不干净?
难道是歪鼻子老六的衣服里有什么东西,不愿让他看见,防备着自己呢?
他掩下眼中疑惑,心里盘算。
待会找机会检查一下,要是和任务没关系,自己就不操这份心了。
六叔蒙头洗了会儿衣服,忽然觉得不对劲,手上的动作停下。
不对啊,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洗起衣服来了?
他脸上神情一肃,背着手站起来,将湿漉漉的手在衣服后面随便擦了擦,对宋眠道:“路行简怎么样了?随我去看看。”
“是。”
“等等,”走在前面的六叔脚步一顿,回身道:“那药洒了,你再去煮一碗。”
宋眠的视线从六叔后腰处的水痕上移开,乖乖应是。
六叔继续往地窖走去,宋眠还提醒了他一句,“六叔,您下楼梯时小心点儿。”
“......屁话真多,快去熬药!”
“好嘞!”
悄悄回头,六叔肥硕的身子已经消失在楼梯口,宋眠才走进药房。
这小院虽小,但独独辟开了一间屋子放置歪鼻子老六的药草和药炉。
他动作熟练的将六叔准备好的一堆堆药材放入煎药的陶缶中。
不消片刻,底下的柴火便熊熊燃烧起来,宋眠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又过了一会儿,六叔看完路行简出来了,宋眠听到声音,连忙开始殷勤地扇扇子。
六叔一进门,就见宋眠细白如玉的小脸靠近陶缶,精致小巧的鼻尖上沁出了点点薄汗,手上动作利落干脆,神情却极为专注认真。
“药快好了吧?”六叔没注意到,他粗重的嗓音都不由放轻了。
宋眠好似刚发现他一般,偏头讶异地笑笑,“快了,六叔。对了,那小魔头醒了吗?”
六叔点头,找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顺手接过扇子接替他看火。
“那小子还没醒,七转绝脉相思寸毕竟伤及身体,恢复得慢些。”
六叔摩挲着下巴,扫了一眼宋眠,接着道:“现在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可以操控你?若辟月宫果真有如此邪门的术法,我得赶紧上报给陶洪公才是。”
宋眠唔了一声,他撑着头,快睡着了的样子,“反正我听你的,六叔。只要能让咱们尽早报了仇就行。”
六叔随意问道:“最近还是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吗?”
“记不起来,稍微想要回忆一下,头便开始痛了。”宋眠听罢苦恼地摇摇头,双手抱膝,将脸放在腿上。
软白的脸蛋被压出一个小包,偏生他神情落寞,叫人看着好不心疼。
歪鼻子老六本想试探一番,也被他这副小可怜样子看得没了心思。
“那便别想了,记起来也是折磨。反而这几天,我倒看你比先前活泼了许多。”
闻言,宋眠突然坐起,一把将六叔手里的扇子拿走,笑道:“是这样吗?六叔赶紧歇着去吧,待药熬好了,我端给那小魔头去。”
“呵呵,行,刚好我去趟茅厕。”六叔挺着腰慢吞吞踱出了药房。
他解开裤腰,放水的瞬间发出一声舒服地喟叹。
好一阵,才重新系上裤带。
鼻头翕动了两下,他闻到一股异味,六叔皱了皱他歪了的鼻梁。
“什么味道?”小心朝下看了一眼,恭桶里满是污秽,他只觉眼晕,只扫了一眼便连忙移开。
“真是年纪大了,水量也少,味儿也重了。”不满地嘟囔了几声,六叔才走出茅厕。
谁知出了门,那味道反而更重了,歪鼻子老六仔细分辨空气里的味道,好熟悉,却一声想不起是什么来了。
......咦,这好像是山冥花焚烧的味道啊,咂摸了一下嘴,好像还有墨鸟胆焚烧的味儿?
不好!?
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六叔拔腿就跑,不巧正遇见跑得跌跌撞撞的宋眠。
那张白净漂亮的小脸此时白一道,黑一道,凄凄惨惨戚戚。
衣摆处还隐隐可见被火撩了的灰黑状。
六叔:......
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没记错的话,几个时辰之前,宋七这小兔崽子也是这么慌慌张张向他跑来的!
“又怎么了?”六叔从牙间挤出几个字,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宋眠看见他后,骤然停下,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表情略带一丝无辜,无措地道:“六叔,药房、药房被烧了!”
......
待叔侄俩扑灭了火、抢救了药材、收拾好药房,灰头土脸地坐在门槛上,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六叔摸了摸自己的歪鼻梁,低头一看,一手的灰,也不知是手上的灰还是鼻梁上的灰。
他望着远方天际落日的余晖,悠悠道:“小七啊,六叔带不了你了。”
宋眠正靠着门框喘气,听了这话,不敢置信道:“六叔,你不要我了吗?”
不会吧,玩脱了?
看六叔神色高深莫测,期期艾艾道:“六叔,别不要我,我知错了,真不是故意的。”
六叔淡淡地叹了口气,“不是六叔不要你,实在是你在拿六叔和你的性命开玩笑啊!”
今天他被宋眠折腾得累够呛,将气喘匀了,才眼神一厉,蒲扇般的大手瞬间就朝宋眠挥过来,“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夕阳下的小院中,顿时多了嗞哩哇啦一通乱叫,许久方歇。
......
宋眠苦着一张脸,揉着屁股慢腾腾的往地窖挪着步子。
他走不稳,还得防备手里端着的那个药碗不至于泼撒出来,可以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一滴不剩地喂给他,明早我号脉检查!”六叔活动了下酸痛僵硬的胳膊,凶巴巴地嘱咐了一句。
宋眠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被风一吹凉飕飕的,可他屁股上更凉——六叔打完,顺便给他敷了药,凉丝丝的,又疼又冷。
职场事故啊,这绝对是职场事故!
主任,你一定要多给我一点补贴才行。
宋眠心里垂泪,脸上忍不住呲牙咧嘴,六叔下手是真狠啊,他再也不敢作妖了呜呜呜,还好以后的任务和六叔应该关系不大了。
他坚强地抹掉眼泪,扶着屁股,一瘸一拐地下楼梯。
每下一级台阶,他都觉得自己是童话里的美人鱼,尾巴被活生生劈成两半,每走一步,都是钻心般的疼。
还没干透的眼眶很快就聚集起眼泪来,他吸了吸鼻子,终于下完最后一级台阶。
路行简已经醒来,抱着双臂冷眼瞧他,眉宇间颇为不耐。
宋眠下了多久台阶,他就严正以待地等了多久。
宋眠眼泪汪汪的,鼻头也红红的,见了他,也不解释,只是道:“希望你乖一点,赶快把药喝了,别再让我操心了。”
路行简:???
所以这意思他还得主动喝药寻死是吗?
宋眠颤巍巍地移动身体,好半天才把自己挪到栏杆三步之外,堪堪停下。
“来吧,大郎,喝药了,这次还要我喂吗?”
他从怀里掏出无极草,在路行简眼前晃了晃。
路行简面若冰霜,周身亦散发着阵阵寒气,“你找死?”
宋眠却并未被他吓住,将碗小心放在栏杆外,路行简伸手可及的地方。
“重新谈个生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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