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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东方既白, 不大的小院里对峙着六个人,清晨的山风带着凉意,将他们的衣摆吹得翻飞, 几人皆气息微敛,做戒备状。
若有好事者路过,站在旁边评判这场蓄势待发的争斗中双方究竟孰强孰弱,一定都会摇摇头, 叹一句“以多胜少, 胜负已定。”
但看起来优势明显、人数众多的那方,却切实感受到了隐隐的威压, 对面那人绝非池中物。
“此处是我家中私事, 少侠若只是路过, 还请早日离开, 莫平白害了性命。”陶洪公阴着一张脸, 突然上前一步说道。
成乐玄充耳不闻, 一个个将他们打量完毕,瞬间发招。
六人混战至此开始,成乐玄以一敌五, 尚不见颓势。
宋眠趁人不备,将自己房间的门打开,弓着腰悄悄躲在门后偷看。
究竟怎么回事?
陶洪公明明和六叔约好每五天来一次,而且每每也只是只身一人,怎么会突然带着五个人如此早地出现在这里?
难道成乐玄的出现, 真的改变了原来的剧情走向?
他微微蹙起眉,细细回想不妥之处。
想来想去, 也只有昨天那只飞到六叔身边的鸽子最可疑, 六叔学鸟叫声引它过去, 很可能是去传递消息。
如果是这样最好,剧情还在可控范围内,他只要放走路行简,并且让对方自觉欠他个人情,下次见面肯对他出手相救就行了。
院里本就地方不大,门口的几人施展不开,逐渐飞出院子,在附近的密林中交手。
宋眠本想浑水摸鱼去帮忙,这么一看还是作罢,以他的目力现在连敌人藏在哪颗树上都看不清,还是不要去送人头了。
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揣在怀里,悄声走出了房间,去了药庐。
一进门,就看到六叔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
宋眠微微一笑,朝他打了个招呼,便去草药架上找他想要的东西。
六叔往他身后看去,没发现成乐玄的踪迹,忙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找什么呢?还不快给你六叔解绑!”
宋眠没空看他,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抱歉道:“对不起了六叔,我现在有事,您可能还得再等等。”
顿了顿,将剩下那点无极草全收入囊中,才道:“不过应该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陶洪公不是今天来吗?”
不料六叔眉头一拧:“方才门外打斗声那么激烈,你当我是聋子不成?陶洪公不是早来了吗?”
“哦,您听见了呀,我以为您还昏着。”宋眠不以为意。
六叔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窒了一会儿后随着一句“小杂种”才顺利吐了出来,继续骂道:“少废话,赶紧给你六叔解开,我说你小子是不是个软蛋,看那白脸汉子厉害,就把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忘了,跟着外人搞你亲六叔?!”
“您是我六叔,且对我有恩,我怎么会做背刺您的事呢?您先消消气,我现在真不能给您解开。”宋眠一边说,一边从角落翻出来个大袋子,将草药架上的草药一扫而空。
看得六叔直瞪眼,“你、你要干嘛?”
“人在江湖总得有点傍身的不是,算我借的还不行吗?”
他之后得给路行简解毒,可原身被喂了失忆药,根本不知这些药草是在哪采的,再说现采也来不及了,索性将“不孝子”的人设给做实了。
六叔被他气得直闭眼,感觉歪了的鼻子更歪了,“你、你,我后悔啊!”
后悔当时没听陶洪公的,直接将你杀了。
忍了忍,哼道:“你别以为靠上那个白脸大汉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凭他一个人毛头小子,能敌得过陶洪公的左右护法吗?他们一个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制毒高手,一个擅长十二家暗器,拿下他不过是迟早的事......你干嘛去!”
眼见着宋眠突然跑出药庐,六叔喊道:“别跑,赶紧给我解开,我让他们留你一条命!”
可惜宋眠已经没影儿了,他心里想着,谢谢六叔提醒,既然他们那么厉害,他时间就更不多了。
林中。
陶洪公本就武功不济,他又实在担心路行简的状况,瞅准机会便脱离了战斗圈,快速往小院跑。
成乐玄见他离开,心里着急,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弱得风一吹就倒,要是被这个小老头杀了,谁知道这个幻境还能不能破?
但他此时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脱身去追,只得勉强拖着剩下的几人往院中走。
起先,他应付几人还觉得绰绰有余,但很快,他便发现对面正在使用车轮战,总是两个两个地出招,剩下的站在旁边护法。
一旦他的体力耗尽,面对的将是对面无休止的攻击。
但他成乐玄乃开朝以来最年轻的将军,怎会怕?他有信心,自己能在力竭前,打杀掉这些人,救出那对可怜的小情侣,走出幻境!
*
宋眠拿着东西惶急地走下地窖去找路行简。
路行简一直逆行经脉恢复武功,但运功时依旧痛苦非常,虽饮过一次解药,稍稍减轻了痛楚,但若下次不能及时服下解药,余毒依旧会逐渐蚕食他的经脉。
他忍着四肢针扎一般的疼痛,额头上冷汗涔涔,刚才听见外面有打斗声,猜测是不是辟月宫的同门来救自己,没想到不过片刻,声音便没了。
就在刚才,又有脚步声传来,他循声望去,却是宋眠,不由眸子一沉,戒备起来。
“计划有变,陶洪公带了好几个人来,你快把无极草的解药吃了,待会要是成乐玄没打过他们,陶洪公来看你,刚好将他昏过去,拿他的钥匙。”
宋眠从怀里掏出两枚红澄澄的药丸,将其中一粒递给路行简。
路行简没有接,而是蹙眉问:“成乐玄是谁?”
“哦,我忘了你没看见他。他是误入此地的将军,答应我会帮助我们逃跑。”
当时路行简被自己用无极草毒翻了,没看见成乐玄,也正是如此,自己才敢用什么私奔情侣的解释敷衍成乐玄。
“你为什么也要逃跑?”路行简狐疑,宋眠明明是加害者阵营的,怎么也要逃跑了?
难道他之前给自己喂解药,没有经过他六叔的同意?
这么看来,虽然不清楚宋眠有什么目的,但也算有两把刷子。
无论那解药是他自己调配的,还是他偷学歪鼻子老六的,也算为了他煞费苦心了。
只不过路行简从来不相信不求回报的善意,也没将宋眠那套“你像我一个故人”的说辞放在心上,他总觉得,一个人短短几天变化如此之大,理由绝不会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他问:“还有其他人来吗?”
“其他人?”宋眠迷茫,将自己那粒药吃了,回答道,“没有啊,怎么了?”
路行简见宋眠吃了,才接过来吃了,轻描淡写道:“没事,只是觉得奇怪,这几天一直平静,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巧合吧。”
宋眠一边回答,一边又取出无极草,噔噔噔跑到楼梯上,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点燃了。
*
陶洪公好容易脱身,一来到小院就听见歪鼻子老六中气十足的痛骂声,他脚步一拐,朝声音处走去。
就见歪鼻子老六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紧紧缚住,侧躺在地上,气呼呼地满口脏话。
听到声音,梗着脖子伸头一看,立刻挣扎起来,“快快,老陶,给我松开。”
陶洪公上前给他解开,问道:“你是被那个年轻人害的吗?他到底什么来头,辟月宫的吗?”
“谁知道,看着不像,他昨天突然闯进来,见到我就下狠手,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被关到这一晚上了。”六叔呲牙咧嘴,浑身又僵又疼。
陶洪公环视了一圈屋子,突然想起来,问道:“你那个侄子呢,怎么没看见他?被他杀了?”
提起宋眠他就来气,但还是道:“不知道,被打晕后就没见了!”
陶洪公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以为是他担心侄子被杀,也没有疑心,便道:“我们赶紧去看一下路行简。”
他走在前面,六叔一瘸一拐跟在后面,看到地窖的门半掩着,便心道不好。
陶洪公蹲在一边,慢慢掀开盖子,等了一会,见无事发生,才缓缓探头往下看。
这一看不要紧,身子一软,竟然两眼一闭倒了下去,身子跌到楼梯上,骨碌碌滚了下去。
六叔凑在旁边,盖子掀开味道传了出来,他也闻到了,心里咒骂一声“兔崽子”,也晕了过去。
宋眠看陶洪公不省人事,快步走过去往他胸前的口袋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金属样的冰凉的东西。
他心头一喜,拿出来看,果然是一把钥匙。
喜不自胜地给路行简看,“看,拿到了!”
路行简心里这会儿才稍微放松了些,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快帮我打开。”
“好。”
宋眠摩拳擦掌,将钥匙插|进锁孔里。
只要将路行简放出来,前期最大的任务节点就完成了。
这次任务虽然和剧本中写的不一样,但时间符合,也是自己去偷的,这下要是拿不到一个好分数才怪。
钥匙插|进去的时候就有些生涩,宋眠缓缓转动着,却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怎么拧不开?”
难道不是这一把钥匙?钥匙不匹配的话,确实有可能插得进去,却打不开锁。
宋眠蹙着眉头,路行简也着急,伸出手抓上钥匙,“我来!”
宋眠无所谓,自己退到一旁,让给他。
路行简也感觉到了锁孔的阻力,他轻摇下唇,稍微用了点力,只听咔哒一声,他似有所觉,微微移开手。
钥匙断了。
一截在他手上,一截严丝合缝地待在锁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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