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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翊宫。
良公公躬身快步入内, 双手捧着的托盘上摆着一枚精致的瓷瓶。
“陛下,今夜疲累,用些药将养一下精神吧。”说着, 打开瓷瓶,倒出来一枚圆滚滚的药丸,呈递到景渊跟前。
景渊高居上首,龙袍曳地, 慢条斯理接过他递来的丸药, 跟水吞了下去,这才垂眸漠然盯着跪在脚边的人。
“你方才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吃药的缘故, 景渊的容色似乎顿时变得焕发。
景永吞了口唾沫, 目光忍不住扫向坐在一旁的宋眠, 而后抬首坚定道:“回父皇的话, 儿臣方才说, 祝公子乃诡秘山庄庄主, 就在刚才已经收儿臣为徒了!”
景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突然一掌挥向景永,打了他一巴掌, “胡说八道!身为皇族弟子却口出妄言,朕看你要好好反思反思,来人,将大皇子带回宫去,静思三月!”
先帝当年不仅封禁了上清宫, 更是下令京城中不可出现道士、传播道教。
民间如此,遑论皇宫, 大皇子私设道场本就是禁忌, 只是景渊无暇过问而已, 如今放到台面来说,还嫌死得不够快吗?
“父皇,儿臣并未妄言,儿臣刚刚触怒剑神,是师父让儿臣起死回生,还邀请儿臣加入诡秘山庄的!”景永大声告求,却被周围几个侍卫捉住胳膊,连拖带拽地带下去了。
待他走后,景渊仍略带愠怒,但对待宋眠依旧称得上和颜悦色,“祝公子天人之姿,连我儿都迷了心智,只是祝公子可否告诉朕,今夜为何要私自离宫,朕可是记得,朕明明下旨让你留居钟翊宫的?”
他讲话绵里藏针,宋眠不是听不出来,抿了抿唇,也不看帝王,而是转而轻揉起自己的手腕,“前半夜动静闹得那么大,草民睡不着,成日白吃白喝陛下的,心中有愧,一听到是皇子走失,便顾不得许多,出门去看了。”
景渊似笑非笑,“哦?那朕还要多谢公子为朕分忧了?”
“岂敢。”
“可朕怎么听守卫说,并没有看见你出去,可是他们渎职?你是朕的客人,没有将你保护好可是他们的罪过,不过你放心,朕已经第一时间替你惩罚他们了,来人!”
紧接着,十几名宫人入内,每人捧着一个斗笠般的大碗,可里面装着的东西才是让宋眠一瞬间脸色发白的原因。
每个海碗中都立着一个满是鲜血的狰狞人头,个个怒目圆整,飞溅的血水几乎将他们的头脸糊满。
这都是数据,这都是数据,宋眠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即使眼前的一切再如何真实,也不过是数据流构成的虚幻罢了,现实中没有人因他无辜而死。
景渊好整以暇地看着宋眠煞白的脸色和瞬间攥得发白的指尖,欣赏够了,才吩咐宫人们退下。
宋眠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陛下何必为难他们,当日我如何入得了皇家猎场,今日便如何走出的钟翊宫,区别不在于把守是否森严,而在于我愿不愿意,陛下可明白?”
他目光不躲不避,不卑不亢,实际上心脏高悬,紧张得呼吸都放轻了。
景渊猝不及防开怀大笑起来,甚至笑得仰躺在靠背上,半晌,才坐直身子道:“我知公子对朕情深意重,既然刚才公子说心中有愧,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我们便不浪费光阴了。”
旁边侍立的宫人和侍卫顿时将他围起来,出鞘的剑芒寒光闪闪,刺痛了宋眠的眼。
他毫不掩饰上上下下打量宋眠的眼光,那眼神犹如实质,像是要将宋眠本就轻薄的衣衫剥下。
宋眠背脊已经凉透,他想暗示景渊自己不是能困于皇宫的人,景渊绝对听懂了,但是却用眼神告诉他,他丝毫不担心,正好趁来得及赶紧把事办了。
就听景渊接着道:“先帝遗志,朕不能违背,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保全你一人,朕还是做得到的。来人,夜深露重,带祝公子下去沐浴。”
人多势众,又有横刀在前,宋眠不是以卵击石的人,乖乖跟着下去了,他甚至松了口气,只要能离开这间屋子,自己便有机会变成猫逃遁。
“慢着!”身后突然传来景渊后悔的声音,宋眠背影一僵,转过头来就见景渊面露歉意,“朕刚才是说笑的,祝公子风采卓绝,冰肌玉骨,朕又怎会嫌你脏呢?”
“公子,请吧。”宋眠只觉胳膊忽而被人死死掐住,低头一看,是一双干枯犹如鸡皮的手,是良公公的手。
随着他扭曲喑哑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七手八脚将他控制住,押送着去往景渊的方向。
行至桌前,宋眠心中默念,身体瞬间变成橘猫,从凳子下面钻了过去,往门口跑去。
众人只觉手中一空,再是白光一闪,衣衫落地,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这夜从眼前消失了,还是景渊看得分明,大喊:“原来是只猫妖,捉住他!”
宋眠趁其不备的片刻怔忡,疯狂向树丛茂盛处逃窜,树枝刮在身上有些微微的疼痛,反而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明。
路行简要明日夜半才能到来,此时若是被狗皇帝得逞,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赚钱固然重要,也犯不上冒这么大的险。
更何况,这条支线是剧本之外的,就算单位给补偿精神损失费,也不会太过丰厚,自己虽要攒钱,但并不急于一时。
毕竟他在外受再多委屈,恐怕也不会得到那人的一句称赞。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明天的计划该如何施行,等到夜半之前再去景渊身边勾引他一下,让他来到钟翊宫?
可景渊会上当吗?
那狗皇帝以为自己是猫妖,说不定邪欲没了,只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若计划失败,路行简独自前来如今守卫更加森严的钟翊宫,会不会有来无回?
他要是死了,这世界就彻底崩盘了。
一定还有办法的!宋眠脚下改换方向,坚定地往那条他已经熟记于胸的路线跑去。
作者有话说: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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