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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人去了莫家在京郊的别庄。
那庄子曾经遭受了不小的损坏,如今已是焕发一新,与从前截然不同。
桃娘和莫沅泽从前不曾来过,看到已经是高兴不已,被庄头带着去顽,身旁还跟着几个家丁。
而莫广生是来过的,他站在庄上四顾,吃惊地说道:“这庄子什时候变成这样了?”地盘扩大了几倍不说,这里头的布置,田园的耕种,还有那尽头的宅院……这是全部都翻新过一遍了吧?
莫广生跟在莫惊春的后面说道:“梅娘什么时候有这闲心了?”
莫家并未分家。
所以宅子内的公家事务,都一并是徐素梅在处理。
莫惊春:“父亲没与你说吗?当初陛下在这里诱敌深入,然后毁掉了大半。后来陛下掏了私库的钱翻整了一遍。”就变成这样了。
莫广生这才想起此事。
等入了宅院,莫惊春才发现这里必是高人动手,整个院子模样与从前的土气截然不同。
他也是在那之后,第一次过来。
莫广生背着手兜了一圈,又回到莫惊春的面前。
“好了,究竟要和我说什么事情?还特地巴巴到这里来?”
莫惊春微顿,抬头看着莫广生。
莫广生扬眉,“我又不是傻子,你这几天和梅娘眉来眼去,你当我看不出来?”
莫惊春:“……”
他一拳砸在莫广生的心口,疼得他躬身。
“这样儿戏的话,莫要再说。”
莫广生吃痛地揉了揉,“你和梅娘我还不放心?你想那么多作甚?年纪还没我大,想的事情却是忒多。”
莫惊春背着手说道:“陛下对我有情。”
“啊?陛下?那不是……”莫广生起初还在揉胸,刚才莫惊春的力道可不小,但是揉着揉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脑袋猛地看向莫惊春,“你说什么!”
莫惊春看着庭院栽种的漂亮植株,慢吞吞说道:“你年纪大了,已经耳聋了?”
莫广生窜到莫惊春面前,一下子就挡住了窗前的风景,焦急地说道:“不是,这,你从前并未表露过……不是为兄嫌弃,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你是不可能踏出……是不是陛下?”
家人担忧和关切,一下子抚平了莫惊春隐秘的担忧。
尽管他爱莫家人,但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若是他们不能接受……那也正常。可如今他们确实不能接受,但不能接受的是被强迫之事,而不是唾弃。
莫惊春会袒露,也是无奈之举。
莫惊春慢慢说道:“先前陛下中了百越的毒,疯性大发,险些杀了康王和张家。那时是我拦住了陛下。老太医说那毒正要能用我的血解读,所以我便与陛下同进同出了一些时日。大嫂许是早有怀疑,所以便看破了。”
他看了眼莫广生,“大嫂看了出来,瞒着你也无用。”
即便当初徐素梅来问的时候,莫惊春不承认,却是没用。
徐素梅是从许久之前就开始怀疑。
此一事不过是确认。
而莫广生与徐素梅夫妻一体,她定然会告诉莫广生。
那由她来说,和由莫惊春自己来说,还是后者为妙。
莫广生没想到刚到别院,就被自家二弟给了个暴击,还没反应过来,院门口就冲进来一大一小,直接将他们亲爱的阿耶和小叔拽走了,独留下莫广生孤独的一人。
莫广生抹泪,怎会如此!
连莫沅泽都抛弃他。
直到下午,莫广生才有点接受,忧愁地说道:“那你……那你和陛下,是……”
他当然会担心莫惊春。
莫惊春这么一个循规蹈矩的脾气,他跟陛下发生那样的关系,肯定是陛下那崽子先动手的!
莫广生曾经当做大皇子的侍读,在上几次回京的时候才知道公冶明谋反的事情。
虽然那是为他母亲所连累,但这毕竟说不清楚明,陛下能够饶过许家其他人,放过公冶明一命,怕也是知道这个内情。
只是莫广生既然进过宫里去,和曾经的太子肯定打过交道。
两人在宫中演武场,那可是一对一的对手。
莫广生太知道正始帝的烂脾气!
这小子当初在演武场上输给了他,私底下居然套他麻袋!
莫广生套麻袋这办法,还是从正始帝那里学来的。
“兄长不必担心,这是我与他的事情。”莫惊春淡淡说道。
他将此事告诉兄长,不过是因为大嫂发现了端倪,所以不得不说。
并非意味着他真想莫家扯到这关系中来。
至于父亲那边,莫惊春是不可能说的。
莫广生显然觉得有些不对,只是更多的事情,莫惊春却也是不再说了。
他们几人在这别庄待到晚上,本要回去,偏偏莫广生终于被两小儿想了起来,拖着去庄子里的小后山爬坡。
莫惊春站在这正院里,还能够看到山上那隐隐约约的火光。
那正是他们一行人的踪迹。
“郎君,外面有一队经过的人家说是想来庄上借宿,不知可否答应?”别庄上的管事过来说道,“那人拿的是庆华公主府上的令牌。”
莫惊春微讶,庆华公主?
莫家可和庆华公主没什么联系,唯一勉强的,只有上一次谋反,他父亲和庆华公主并肩作战。
既然是庆华公主府上的,莫惊春便打算亲自去看看。
他跟着管事走到了别庄门口,只见打开的大门外正有几个站着的人,并几匹马。莫惊春借着昏暗的月光和身后的火把看了看,悚然一惊!
那不正是皇帝?!
“陛下?”
怎么会是正始帝?
他拿着的可是公主府的令牌。
莫惊春惊讶地将正始帝迎了进来,看着他一身劲装,再有马背上的猎物,“陛下去狩猎了?”
正始帝淡笑着说道:“闲来无事,出宫散心。抓了些猎物,来子卿庄上打打牙祭。”
莫惊春挑眉看他,又看向身后那几人,发觉有柳存剑在,便颔首。
柳存剑也行了颔首礼,就见帝王走到莫惊春身边扯住他的袖子,慢悠悠说道:“听说夫子有闲情趣志,带着兄长孩子出来游玩,感觉如何?”
“尚可。”莫惊春谨慎地说道。
他今天白日刚和莫广生说过那要命的事情,这晚上陛下就亲临了,这可着实尴尬。
莫惊春正在想着要不要派人去告诉莫广生带着孩子赶紧离开,却听到陛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在哪儿呢?寡人同莫广生,可也好久不曾见面。”
莫惊春:“……”这不是前几日才见到了吗?
莫惊春无法,只能让管事去叫人。
不多时,莫广生带着俩孩子出现在院里的时候,就感觉桃娘猛地抱住了他的小腿。莫广生低头看着她,“桃娘?”
桃娘却不说话,只是看着里面,喃喃叫了声阿耶。
莫广生循声看了进去,却发现正始帝正坐在堂内,只他不仅是坐,他还正捉着莫惊春的手腕在看,似乎是在检查什么。根骨分明的手指按在狰狞的伤疤上,听得正始帝冷冷说道:“之前送去的白玉膏为何不涂?”
莫惊春的声音传来,“只是一点小伤……”
“哼,一点小伤?你这话,不如同老太医说去。”
先前莫惊春总是拿老太医来堵嘴帝王,如今被这一堵嘴,也无话可说。
白玉膏能淡化伤疤,又极其珍贵。
莫惊春总觉得没必要,就时涂时不涂,但是这恢复的速度这么慢,被公冶启一逮一个准。
莫惊春只得讨饶。
在他们说话间,莫广生抱着桃娘走了进来,淡淡说道:“原来是陛下登门,实在是有失远迎。”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桃娘大咧咧地塞在莫惊春的怀里,然后挡在公冶启和莫惊春的中间,炯炯有神地说道,“许久不见,陛下可要与卑职出去练练手?”
这话,从前用在东宫身上很管用。
只是如今,正始帝的视线却幽冷地落在桃娘身上。
他的神色莫测,古怪地、一寸寸地擦过小女郎,像是在衡量,又像是在辨别,分明不冷,却莫名让人打寒颤,让桃娘更深地往莫惊春怀里钻去。
莫广生只觉不妙,“陛……”
“陛下。”
莫惊春平静地叫了一声。
只一瞬,公冶启微一眨眼,所有的危险瞬息都拢在皮肉下,用那一张好看俊美的人皮朝着莫惊春微笑,“在呢。”
莫广生面色不变,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方才那一刻若有若无的杀意是真,这一刻的平静温和,却也是真。
区别只在莫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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