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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三百人可以动手的话,那便说明潜伏在路上的数量,少说得有一半。
至少得有一百多人。
这样的人数,就未必是焦氏能培育出来的了。
……而且焦氏杀了大皇子,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莫惊春苦笑了一声,朝堂上的大臣未必不知道这点,只是当做不知,然后继续惺惺作态罢了。
争执多是带着利益,不止要看他们说的话,还要再看他们背后的派系。
莫惊春在大朝上基本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听上一听,便能觉察出无数利益熏心的作派。
待下了朝,袁鹤鸣快步地走到莫惊春的身旁。
他自打需要上朝后,整个人都奄巴了下来,半点都没有从前的鲜活气息,搞得像是怨气十足,却又不敢表露出来,显得万分委屈。
莫惊春看了下他眼底的黑圈,笑着说道“最近很忙?”
袁鹤鸣忍下一个哈欠,那岂止是很忙?
他都要忙疯了。
做着两份工,却是只有一个人,他都快要分身乏术了。
袁鹤鸣“你最近小心些。”
莫惊春“不会有人还蠢得朝我下手。”
清河王之所以起兵的消息经过了这么久,已经传出来几个传闻说法,但是不少人清楚,或许是最初那个最是荒唐的说辞才是真的。
陛下真的杀了清河王世子。
这没有证据。
可世间有多少事是一定要个证据的?
心里有数,便已是万幸。
袁鹤鸣苦恼地说道“不是这种。你搞了林氏,这些天薛青发疯地咬着林氏不放,已经查出来不少腌臜事,眼下世家人人自危,对你挑破这事的你可不会有任何好脸色。”
莫惊春笑着摇了摇头,“我会记得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莫惊春确实感觉到少许不善的眼光。这在从前大朝上,却是没有多少的。
袁鹤鸣许是事情真的太多,在叮嘱完莫惊春后,又急匆匆往外走。
莫惊春慢吞吞,看着袁鹤鸣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
袁鹤鸣是为陛下做事,如果他都这么忙碌的话……那最近陛下,又在忙些什么?
莫惊春若有所思,人已经到了宫外。
宗正寺的事情一切如旧,倒是没有太多旁的杂务,不过左少卿倒是来找了一回莫惊春,为的是右少卿的事情。
莫惊春不紧不慢地说道“大皇子没有出事,也没有闹出来大事,你怕什么?”
左少卿忧虑地说道“可是他们毕竟是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莫惊春笑着说道“你这要求着实太高了些。陛下派人跟着,便是为了以防万一,那眼下还是平平安安,不便是目的达到了?不奖赏也便罢了,怎可能会惩罚?”
他拍了拍左少卿的肩膀,笑着说道“陛下不是那种人。”安抚完容易担忧的左少卿后,莫惊春重新回到屋内,却也是在思考这件事。
陛下打算怎么做呢?
长乐宫内,正始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柳存剑。
“没抓到?”
柳存剑欠身说道“人已经死了。”
正始帝“那还不是没抓到?”
死了的人,要怎么让他开口说话?
柳存剑猛地跪下。
正始帝的心情确实是一般,但也没到生气的地步。他倚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冷冷地说道“其他地方呢?”
柳存剑“依着陛下的意思,如今已经散布了清河掠夺各地的消息,若不是眼下天寒地冻,赵氏怕是第一批出逃的世家。”
正始帝的脸色稍显沉寂,片刻后,他阴冷地说道“不够。”
这速度,犹是不够。
大皇子……正始帝想到这个孩子,好半晌,到底是忍下杀意。
他对大皇子另有安排,虽然他死在路上,确实方便他大做文章,但没有他,也不是不行。
正始帝不耐烦地敲了敲桌案。
夫子希望他活着。
那精怪,怕也是需要他活着。
帝王的神色阴沉,不知想到了什么,杀意更浓,但是还未到极致,却被外头刘昊的一句话所打破,“陛下,宗正卿求见。”
柳存剑真真是一眼看到了冰山是如何融化,正始帝的眉眼瞬间如同春风化雪,变得温和,“求什么求?不是说了夫子来的时候,便让他直接进来的吗?”
闻言,刘昊苦笑着看了眼莫惊春。
莫惊春却是眼观鼻,口观心,不说话了。
若非莫惊春循规蹈矩,便也无需这日日通传。
莫惊春进了屋,柳存剑已经被正始帝叫了起来,旋即他朝着莫惊春行了礼。
柳存剑,袁鹤鸣。
莫惊春微眯起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又被正始帝的话叫得回神。
“今日夫子特地入宫,别又是为了什么事情来找寡人的吧?”正始帝调侃。
上次莫惊春是为了大皇子的事情过来,这终究是没瞒得住。
莫惊春也没想着可以瞒住正始帝。
陛下太过敏锐,这可是难上更难的事。
莫惊春这一次来,只是纯粹想来。
正始帝的偏执霸道已经逐渐被莫惊春所知,尤其是这些时日各种事情,莫惊春多少觉察到帝王的贪婪,许是因为莫惊春从来都是内敛的人,对于外露的表象实在太少,让陛下并未感觉到多少实在感?
莫惊春认真思索,若他主动一些,或许有所改善?
如此,他便来了。
莫惊春这思路复杂,可正始帝多少能感觉得到夫子的用意,这神色便略显古怪。
要说对,却也不对。
但……
帝王捂住嘴,糟糕。
他想笑。
他很开心,即便莫惊春是在懵懂地尝试,可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帝王如何不高兴?
那笑意即便是捂住嘴巴,却也从眉眼流泻出来。
柳存剑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异常碍眼,特别想主动滚出去。好在正始帝总算意识到他还在,大发慈悲地让他滚蛋,柳存剑麻溜地就蹿了出去。
是夜,长乐宫的灯火直到半夜三更才熄灭了去,逐渐静谧下来。
窗外飞着鹅毛大雪,万事万物都被寂静的寒意侵吞,唯独悍风凶猛,卷着呼啸寒气拍打屋檐墙角,即便是有地暖的宫殿,那寒意似乎也要无孔不入,生生钻进墙壁四处,落得厚厚一层素白,将所有的痕迹都掩盖在纯然的素雪中去。
摇曳的灯笼在狂风中乱舞,点星猩红坠了下来。
异常细微的轻响,跌落的灯笼在被烛火吞没前,先被狂风吹得狠狠贯在墙上。
咔哒——
寝宫内,莫惊春像是被惊动了一般,朦胧醒来。
床帐内甚是安逸,两具肉体紧贴在一处,温暖得让人甚至提不起劲去查看。他半是倦怠半是困顿地盯着公冶启看了几眼,便又埋下来,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良久。
公冶启悄然无声地睁开眼。
莫惊春正安静睡在他身侧,体温纠缠间,淡淡的余香缭绕在鼻尖,深深一吸,便是贪恋的气息。
微凉的手指被夫子紧扣住,只余得少少温度。
如此温情如此夜,仿佛无情的杀戮,不过存在于梦里。
他侧过头去,一双黑沉的眸子只盯着莫惊春。
若是莫惊春清醒得再久一些,他便会意识到,他并不是被殿外的风雪惊扰。
而是被无边的杀意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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