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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大门合上,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卷得身上直哆嗦。
墨痕喃喃说道“今年可真是太冷了。”
冷。
实在是好冷。
不过便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除夕的年味仍然不退。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热烈的氛围中,大红的绸缎从北面铺到南面,就连烧毁的通天楼也已经重新再建。那极高的彩楼就在通天楼的隔壁,在一阵阵欢呼中,再有人跳上去。
……一如往昔。
今日是除夕,宫内设宴,凡是在京城的宗亲都会入宫。
当然,只有亲王和郡王得以入殿。
还是在交泰殿。
交泰殿经过工部修缮后,与从前的装饰别有不同。
那是得了陛下的金口玉言,说是没必要跟从前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干脆便换做新的,洗洗晦气。工部正在翻从前的图纸,得了陛下这话,干脆又重新造了一个。
工部尚书曹虚是个能干人。
是这两年才被换上来的,四十好几的人,偶尔去巡查建筑,说得头头是道,还能亲自动手。
他造出来的宫殿,虽然没有之前金碧辉煌,却是另有一番雅趣与庄重。
——因为正始帝说了,拨款不多,无需造得光鲜亮丽。
陛下不是个喜好奢靡的人,所以曹虚就更加放心。
如今殿内,顶头那两位却是不在。
太后中途离开,是因着宫内女官告知大皇子醒了,她便急匆匆离去。正始帝当时正在被几个叔伯围着敬酒,而后得知大皇子清醒、太后离开的事情后,陛下也跟着离开。
大皇子高烧数日,总算恢复清醒,这宫内两位看重,也是自然。
再有辈分最高的秦王坐在上头自斟自饮,半点都不受影响,底下的人更加不会在意。
有的郡王还笑着说道“今日正是除夕,大皇子醒了,乃是辞旧迎新,将一年的晦气抛却在昨日,可是好事一桩。”
孟怀王笑了笑。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明春王。
明春王十一月的时候,刚被正始帝训斥了一番。
他娶妻,并未经过皇室允许。
若是正始帝不肯承认,那明春王,便不可能带他的王妃前来,因为律法上,他们便是苟合。可是帝王在将明春王恶狠狠地骂了一顿后,罚了他一年的食禄,便将此事放过,也应下了。
确认盖章,来往贺仪,还是宗正寺确定的。
明春王的王妃,是一个普通木匠的女儿。
她眼下正坐在女眷的那一桌,在她身边的人,是优雅大方的孟怀王妃。孟怀王王妃不愧出身前朝东郭大家,她坐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仿佛是从山水里走出来的美人。而明春王王妃就普通得多,是个圆脸的小姑娘,虽穿着王妃朝服,却有点不太相配,行事也局促了些。不过腰板挺得直,身旁的孟怀王妃时常与她说话,将她照顾得很好。
明春王时不时看过去一眼,像是有些担忧。
孟怀王岁数比明春王小一点,见状便笑着说道“十七哥,你这抬眼十来次了,可没见到你的小王妃都被羞得低头了?”
明春王下意识一看,才发现自家妻子确实避让着移开了视线。他讪讪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声,“她年纪小,又没来过京城,我怕吓到她。”
“比起你的岁数,确实是小。”孟怀王打趣了一声,没想到一直呆呆的十七哥,有一天居然会开窍……奈何开窍的方向有点歪。
选的妻子,也还是木匠出身,可真真是跟他趣味相投。怨不得会先斩后奏,不然这样的出身地位,宫内可不一定会答应。
明春王呆愣了二三十年,在这件事上却是有点勇。
孟怀王“不过春和在看着,不会出事的。”
东郭春和,是孟怀王的正妃。
明春王感激地笑了笑。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隔壁虚怀王和宁阳王正在说话。
虚怀王今年已经好几十岁,腆着肚子坐在右边,“陛下怎还不回来?难道是大皇子出了变故?”他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吃酒。
那两颊通红的模样,还一边挥舞着手一边说话,惊得身边的人都下意识远离。
他身上的酒味浓郁过头,又有点发臭。
宁阳王“说不得是大皇子身体康健,二位正在高兴呢!”
他朝左边挪了挪,隐晦翻了个白眼。
连话都不会说,是趁早等死?
这宫内看着正始帝不在,可刘昊还在上头笑眯眯立着。
虚怀王并不在意宁阳王的嫌弃,还笑着在说话“你是不知道,听说大皇子在焦氏险些出事,胆子还是太小了,不然可……”
孟怀王听得耳朵堵得慌,没好气地说道“七哥,您就别说了,你四岁的时候不是还从树上掉下来?太医说你太胖,哪哪都没受伤,可你不还是发烧了七八日,回来的时候因祸得福,还瘦了一圈呢。”
能得封郡王的,基本上只有嫡长子。
如有意外,如康王妃所出的两个嫡子,便是有了太后的属意,最后额外开恩。
不然便是惯例,其他庶出要么是再降一等,或者无人请封,就连爵位都无。
嫡子的排行跟庶子是分开的,只要郡王以上,嫡出子弟的排行都是一起,全归在公冶族谱的顺序上。所以孟怀王才会叫虚怀王七哥,叫明春王十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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