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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站在边上的男子看起来俊秀温和,气质可比身旁的那人暖煦得多,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看过来时,总让人感觉到心里的平静。有他在,那个冰冷如雪的高大男子好歹不像是个毫无血肉的冰冷雕塑,有了一丝丝温度。
左边的,她不认识,但是右边的,陈文秀却知道是谁。
是正始帝!
怨不得她在迷糊的时候听到这把声音都吓得要立刻爬起来,这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便是那一个雪夜在皇宫内杀气肆意外放的狗皇帝啊!
陈文秀:“……”
等下,她为何敢在心里吐槽皇帝“狗”?
她是不要命了吗?!
莫惊春见陈文秀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时间猜不出来她究竟在想什么,不过还是温声说道:“陈王妃……”
陈文秀脸色微变,皱着小脸说道:“还请……您莫要叫妾身王妃。”她暂时是不想跟明春王再扯上任何关系。
只要再想起此事,陈文秀都会感觉到那时时刻刻被人盯梢的毛骨悚然。
而明春王对她的温柔,不过是另外一套伪装的面具。
陈文秀捂住嘴巴,或许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她回想起那一夜略显恶心凶煞的画面,为此她愿意付出代价。
陈文秀不敢看正始帝,便怯生生地看着莫惊春,“王爷,明春王之所以愿意娶妾,只是因为妾身的一些奇异,却是与妾身无关。”
莫惊春:“女郎的意思,是要跟王爷和离?”他异常敏锐地捕捉到了陈文秀话里的意思。
陈文秀:“难道朝廷不允许王爷与王妃和离?”
她现在有点喜欢这个叫莫惊春的人,他非常善解人意。
不过从正始帝那态度来看,这位莫惊春应当是他重要的人。只是陈文秀并没有从明春王那里得到太多关于外界的消息,所以只隐约记得莫惊春的名讳,却不太清楚他的情况。
莫惊春的神色平静,淡淡说道:“允许,只要能给出合理的证据,就能够和离。如果是明春王的过错,他还得再给你补偿。”
陈文秀眼前一亮。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身旁的正始帝便咳嗽了一声,幽幽地说道:“夫子倒是跟她说上话了,态度如此温和,岂不是让寡人难做?”
莫惊春看向陛下,“您想要审讯她?”
正始帝的眉梢透着少许戾气,悠悠说道:“身为射伤您的器具制造者,寡人不将她千刀万剐已经是大度。”
陈文秀脸色骤变,连连说道:“陛下,您不必审问妾身,凡是您问的,只要是您想知道的事情,妾身绝不会不答。”她感觉到正始帝一闪而过的杀意。
陛下想要将她千刀万剐这句话,不是作假。
正始帝扬眉:“若有虚言?”
“如有虚假,妾便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陈文秀斩钉截铁地说道。
“来人,将她带下去。”
正始帝懒洋洋地吩咐了一声,让人将碍事的陈文秀给拖走了。
莫惊春:“陛下,臣觉得,陈女郎所说的话,应当是真的。”他从陈文秀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刚才对话里的任何停滞,如果陈文秀能够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立刻想出来欺骗他的法子,那这样的人,本就是人才。
正始帝:“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寡人并不在乎。”
莫惊春挑眉看向帝王,只听得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她跟在明春王的时间已经有一二年,身旁必定有一人以上在盯梢,她在被暗卫掳走的时候有机会可以喊救,可是她并没有,想来是早就觉察出了明春王的‘良苦用心’。”
莫惊春:“能够舍弃之前的富贵,却是跟着一群不知为何……不,这位女郎应当很聪明。她在方才就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切中了陛下最想知道的事情。或许,她在被带回京城的途中,就已经逐渐想明白陛下的身份了。”
“是与不是,明日就知道了。不过夫子,你若是再想着陈文秀的话,那寡人可就真要嫉妒了。”正始帝的手指捏在莫惊春的下颚,将他的头扭了过来。
莫惊春:“陈文秀名义上还是明春王的王妃,陛下这嫉妒是哪跟哪?”
正始帝一本正经地说道:“即便夫子是他人王妃,寡人也必定是要强抢过来的。”
莫惊春冷静地说道:“陛下前些日子不还与臣说,若是喜欢,可以挑选宫婢赐给臣下,怎么一眨眼便又嫉妒起来?”
正始帝:“寡人确是说过这话,如是夫子想要,自也是任由夫子挑选。只是此后再如何,那人是什么模样,夫子也管顾不得。”
莫惊春:“……”
这是来了人是死是活都不能保证的意思。
莫惊春往边上走了走,没正对着陛下的脸,这才说道:“陛下,会嫉妒的人,也不只有你一个。”
他说这话的时候,耳根有些微红。
都到这年纪了,还会为吐露这样的话而显得羞怯,实在窘迫。
但是莫惊春没预料到紧随而来的事情。
砰——
两道重叠的身影滚倒在地上。
尽管这场意外的撞击因为正始帝下意识伸出来的手护住莫惊春的额头而没让他头晕眼花,但是显然他们都没有留意到在边上的桌椅,两人都不得不撞上桌腿,然后被掉下来的桌布给盖住。
骤然暗下来的环境让莫惊春眨了眨眼,“陛下?”
突如其来的重压撞得莫惊春一个踉跄没站稳,如今他的腰间隐隐作痛,嘴巴刚要说话,又猛地被正始帝给堵住,男人的舌头熟稔地舔过莫惊春的上颚,瘙痒的感觉让他瑟缩得往下躲,可一只大手扶住莫惊春的脑袋,不让他动弹。
这是个漫长而持久的亲吻。
正始帝甚少这么有耐心。
他年轻,冲动,狠厉,霸道,又疯狂。
在帝王身上凝聚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品质。
没有人能如此疯癫的同时,又是如此冷静。
莫惊春感觉舌根都麻了,正始帝才用手指摁着莫惊春的下唇,轻笑着说道:“夫子却是与寡人说说,是在什么时候?”他的鼻尖蹭着身下人的鼻尖,那亲昵暧昧的动作,让莫惊春的腰忍不住一弹,“……陛下起来再说。”
正始帝却是不依不饶,哀怨地说道:“那可不成。夫子简直就是蚌壳里的软肉,藏得忒是严实,好不容易撬开来看到一星半点,还没吃着,就猛地缩得再看不见。”
莫惊春被正始帝这话羞得身体僵住,直恼陛下怎么如此厚脸皮?
正始帝的话却仍是不够,正笑嘻嘻地咬着莫惊春的耳朵,含含糊糊的声音透过皮肉传递进莫惊春的耳朵,再滑进他的心里。
“夫子,夫子,您倒是让寡人高兴高兴,可怜可怜你这好学生不成吗?”
莫惊春被帝王逼得没办法,只能断断续续将前段时间一闪而过的阴郁念头说给他听,却是让正始帝的眼睛越发亮起,透着诡谲的色彩。他的手臂有力地撑在莫惊春的耳畔,在这片被桌布盖住的小小空间里,情欲在帝王的眼底疯狂滋长。
莫惊春试图爬出去,却被正始帝用力箍住腰,反倒是让自己陷入异常尴尬的局面。
“陛下,臣答应了桃娘晚些时候回去,要给她带糕点。”
正始帝含糊不清地叼着莫惊春的后脖颈肉,“厨房里有。”
莫惊春的手指抓住软绵的地毯,羞恼地说道:“可臣不能带着一身……气息回去。”
正始帝有时候特别想告诉夫子,有些话说出来不是劝阻,反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火上浇油。
“那夫子再答应寡人一事。”
莫惊春的身体僵住,腰部是坚硬的物什,耳边是帝王低声呢喃,“夫子,这可是寡人第十九次主动求嫁,难道寡人不合该是夫子最合适的人选吗?”
“哪有人……”莫惊春咬牙切齿,一拳砸在地上,透着软弱无力的虚软,“在这时候,这当口求……”
正始帝:“成与不成,嗯?”他的尾音奇异地上扬,似乎是在期待着莫惊春早早否决,然后便可肆意施为。
莫惊春一想到东府里存放着的各种奇怪器具,当即吓得头皮发麻,声音急促地说道:“成,当然,可以,陛下说什么就是……”
正始帝暗示地抵住他,“夫子应当将话完整说出来,不然寡人怎么知道夫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莫惊春已经满脸通红,手背压在眼睛上,恨不得立刻消失。
“是……莫惊春,愿意娶,公冶启为妻,往后,生死不弃。”他的声音越说越低,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几乎说不出来,一边哆嗦着一边说话,羞耻到眼泪都要流下来。
帝王想过莫惊春说出这话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可每一个场景,都没有此刻这般,几乎要挖开他的心脏,将莫惊春三个字都刻画得满满当当。
公冶启听到自己的心跳。
从未有过这一刻,让公冶启清楚地意识到,他活着。
他活在人间。
而他怀中,拥着他的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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