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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器物再是温和,也是透着寒意和坚硬。
那是无法被皮肤所温润的棱角。
此前,套在莫惊春脚踝上的金环,并不如陛下脖颈上这个,那么紧贴,尚且还有空隙,虽然偶尔有乱转的麻烦,到底没磨蹭出这么大片的红,仔细看来,在紧贴着喉结的下方,已经被擦破了伤痕。这劈头盖脸的热水浇下去,更是刺痛红肿。
莫惊春抿紧嘴角,“陛下,您该将这个摘下来。”
这东西可不算小,除了冕服外,其他的服饰多少是难以掩饰,而且这么紧贴的宽度,压迫着人的喉咙,更加难以呼吸。
莫惊春是为正始帝的身体着想。
然陛下扬眉,慢吞吞地站起身,手指漫不经心地摸上脖子的项圈,“夫子不愿意在寡人的身上留下印记?”
莫惊春一时语塞,下意识别开了脑袋,嘀咕着说道:“这有什么干系?”
正始帝哼笑了一声,轻巧地跨过木桶,如同一只灵敏的兽,重新挤占进着木桶,迫使莫惊春不得不和他面对面,不管是转到哪里,陛下都能轻而易举地对上。
他的手掌摊开,压在莫惊春的心口。
“夫子的心跳声告诉寡人,您并非不喜欢。”
略带嘲弄的笑声响起,他趴俯下来,将耳朵压在莫惊春的心口,像是只摸着还是不能够,还得是亲耳听到,才算是满足。
莫惊春低垂下眼,散落的墨发也跟着他的动作垂下来。
莫惊春很难诚实面对自己的欲念。
那些是需要被礼数所束缚,被世俗的眼光捆绑,与他的君子之礼相悖的存在。
他……
莫惊春面露挣扎之色,那眼底的情绪波动之大,如同清晨在吏部内意识到自己的丑陋欲望时,露出痛苦的神情。
正始帝抓着莫惊春的手摸上项圈,就像是在他的手中,当真存在一条束缚在陛下脖颈上的绳索,每当他轻轻攥住的时候,也如同攥紧了正始帝的脉搏和呼吸。
一下!
扑通。
另一只手压在正始帝的心口。
两下!
扑通扑通——
是极其剧烈的跳动声。
莫惊春沉默了一瞬,摊平在正始帝心口前的手指紧握成拳头,下意识挣脱开来,宛如是被烈火灼烧烫到。
他力求平稳着呼吸说道,“纵然陛下不愿意摘下这东西,那最起码,可以换做是其他的,比较……温和的东西。这铁具压在您的脖颈上,只会让您呼吸不畅。臣可不希望有朝一日,听到老太医说,陛下的死因居然是源自于半夜的窒息。”他说着不好笑的笑话,生硬地嘲讽了正始帝一句。
正始帝笑吟吟任由着莫惊春动作,扬眉说道,“那夫子的意思,是您决定,还要在寡人的身上留下点……关于夫子的东西?”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存在的诱惑,用那一份极致到摧枯拉朽的美丽故意在莫惊春的跟前晃悠,生怕他看不到似的。
拖长的嗓音透着暧昧和蛊惑的味道,沙哑地在莫惊春的耳边响起,一字字一句句,都淬满了扎向莫惊春心口的蜜箭。
莫惊春似乎挣扎了几下,可是压在正始帝的身下,要说莫惊春能顺利逃走,那也实在是太难了些。
良久,莫惊春幽幽地说道:“陛下,臣本来就发着低烧,您再不让臣起身,怕是要从低烧转至高烧了。”
哗啦啦——
艳丽的兽不满地抖擞着身上的皮毛,然后将莫惊春给叼了出来。用干燥的巾子上上下下揉搓着莫惊春,然后再给他穿上衣物。
正始帝伺候起人来的动作,居然也是干脆利落,半点都不显得磕巴。
显然是之前被小人偶给折腾得多了。
给小小人穿戴的时候都毫无问题,那帮着莫惊春穿衣,那更是毫无问题。
这本来也是正始帝做惯了。
在莫惊春困顿得无法处理自身的时候,这总是陛下的活计。
正始帝坦荡地抱着莫惊春往正屋走,好悬在浴室内的动静,应该早就吸引了墨痕和卫壹的注意力,在他们出来的时候,那外面的侍从早就被清理干净,只剩下空荡荡的走廊和摇曳的灯笼。
莫惊春慢吞吞地说道:“臣,还在生气。”
他靠在正始帝的胸膛不动。
正始帝附和着说道:“是啊,寡人真不是个东西。”
莫惊春实在是非常克制,方才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谦谦君子,克制守礼,就总归会在表达情绪的时候,艰难那么一些。
他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您既然知道自己的斑斑劣性,为何还如此放纵自己?”
正始帝仰天长叹,“因为寡人有疾。”
他非常诚恳地说道。
莫惊春怀疑,正始帝就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他的。
正始帝有疾。
他确实是有着极其难以治疗的大病!
莫惊春慢慢阖上眼,不想和正始帝说话了。他本来就困倦至极,就在走回去这短短的路途中,只是这么一小会没说话,他就已经昏昏欲睡。
正始帝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跨入门槛后,抱着莫惊春往里间走。
等到他将莫惊春放在床榻时,夫子下意识瑟缩的模样,让正始帝伸出去的手指顿了顿。
他半蹲下来,蹲在床沿打量着莫惊春。
在这之前,夫子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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