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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青囊峰内热络喧哗,玉清风带着峰内弟子,在各处挂起了红绸。
明日便是林晚江大婚,各峰弟子也接连到场,皆想帮些忙。
慕千在院门前挂了一只红灯笼,问向身旁的林晚江:“师兄瞧瞧,挂的正吗?”
林晚江有些失神,随意敷衍着:“甚好。”
也不知为何,今日见这红艳便魂不守舍,本应最喜气的新郎却始终笑不出来。
予蛟化作阿乔自远处走来,依旧身着一袭红衣,挽发上插着林晚江送的双鱼发簪。
按照规矩,新婚之前本不该去见林晚江。
奈何他刚死里逃生混进了青囊峰,如今心内不安。
“林公子。”轻唤一句,一抹朱唇弧度温柔。
师兄闻声回眸,一袭莹白逆光而立,看的予蛟心内猛跳。
林晚江甚是好看,那张脸即便在鲛人族,也算的上俊美无双。
“怎么来这了?今日无需你操心。”
师兄平复心绪,望向即将成婚的妻子,唇边扬起浅笑。
阿乔是他如今最好的选择,他们为同族,往后过日子也很方便。
至少可以一起泡水,尾鳍和耳鳍也无需隐藏。
予蛟只是笑笑,面上泛着红晕,柔声说着:“想念林公子。”
绝非假话,算算日子,他已经许久未见过林晚江了。
这番话直白,惹的师兄语塞,只是问道:“客人何时到?需要我去吗?”
他听玉清风说过,阿乔去寻了以前的姐妹,当做娘家人为她撑场面。
予蛟眸间闪躲,只是摇了摇头:“不必劳烦林公子,无人愿前来。”
他本想让星稀混进来,谁知这兄弟俩皆受了重伤。
抬眸一笑 ,欲要为林晚江整理鬓发,却被师兄轻巧避开。
予蛟眸间一暗,缓缓放下手,只是笑道:“阿乔先回去了,林公子莫要太过操劳。”
见林晚江点头,刚一转身笑意全无,美艳的杏眸愈发暗淡。
林晚江心内无他,可他不在乎,先得到人也好。
见阿乔身影渐远,林晚江反倒松了口气。
他知明晚还要和阿乔洞房,只盼到时的自己,一切正常。
予蛟刚出院门,身旁便路过一少年,但他无心去看,脚下愈发急促。
可他不知,段绝尘却停下了脚步,望着他的背影瞧了半晌。
忽而转身,笑容邪气。
他唤道:“师兄”
林晚江回身,见段绝尘走来,面上笑容僵住。
少年一如往常,行至他身侧,唇边始终含笑。
看了一眼师兄的脚,段绝尘问道:“好些了吗?”
林晚江抿了抿唇,冷淡答话:“行动如常。”
他昨夜泡过了水,尾鳍已恢复的七七八八,奈何那幻阵凶猛,许是会留下伤疤。
段绝尘闻言只是笑着,又问道:“可有需帮忙的地方?”
林晚江尚未接话,却听不远处的阿蛮道:“段师弟,快来帮我们挂红绸!”
少年应了一声,对着师兄道:“阿尘先过去了。”
语必,缓步行至一旁,跟着众人忙碌起来。
林晚江望了他许久,心内愈发苦楚,难言的思绪绕上心头,经久不消。
忽而起身,走到玉清风身侧,掏出帕巾为他拭去额角汗珠。
虽说已入秋,但师尊忙碌许久,苍白的面颊也泛起红晕。
忍不住开口:“师尊休息吧,交于我们便好。”
玉清风放下手中的红绸,温和一笑:“为师不累。”
他只想多做些事,缓解心内不舍。
抬眸望向林晚江,隐忍一笑:“江儿才应去休息,明日还要当新郎官呢。”
难得听他打趣,林晚江却笑不出来。
玉清风不舍他,而他同样不舍。
昨日他二人聊了许久,他几次想提及悔婚,奈何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即便不为躲段绝尘,也应对阿乔允诺。
只因师尊早教过,男儿生来有所长,需用这力量保护柔弱女子,不可欺辱和辜负。
撇开思绪,林晚江笑道:“师尊,江儿想吃桃花糕。”
玉清风也笑了,自衣襟之内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林晚江。
温声道:“为师一早做的,只是有些凉了。”
这本就是为林晚江做的,奈何太过忙碌,把这事忘得死死的。
林晚江接过,望着那熟悉的油纸包,心内泛起暖意。
打开咬了一口,味道依旧有些苦涩,随口说着:“还是新鲜的花瓣香甜。”
玉清风抬眸,望向林晚江院中已凋零的凤凰树,他道:“花总会谢,可打春还会开。”
好在结界内的灼桃未谢,那绯红的颜色曾是他的心意,同这凤凰树一般。
但如今想起那颜色,脑中徒留一少年,大红的喜袍似火焰,燃起他心内灯长明。
林晚江不知他所想,一包糕点几口便吃完了,他笑道:
“江儿下山后,也要在住所种一株桃花树,待到花开让师尊做桃花糕。”
玉清风点头应着,轻轻抚着林晚江的发,他道:“为师要忙了,江儿随意。”
林晚江未推脱,只是笑着走进房里,始终未踏出一步。
*
天光微亮,林晚江早早起身,玉清风早已带着喜服,入了他房内。
这是他亲手缝制的,自从知晓林晚江欲娶亲,便开始着手。
望着洗漱归来的徒弟,玉清风温柔一笑,首先说着:“江儿,生辰快乐。”
语必,将喜服递过去,又道:“江儿,新婚快乐。”
此为新婚礼,一针一线皆是嘱咐。
林晚江抬手接过,望着这绯红,眼尾也泛着红。
没接话,只是默默穿在身上,对着铜镜瞧了半晌。
他许久未穿过红,难免触景生情。
镜中男子一袭绯红,衬得眉眼如画不染而朱。
三千鸦发如瀑,纠缠衣袂朵朵桃花。
身着红衣,师兄绝世无双,无关雌雄皆美艳。
回眸看向玉清风,林晚江开了口:“好看吗?”
玉清风笑着点头:“好看,我们江儿最好看了。”
手心摊开,一枚白玉现于掌中,上头篆有两字。
玉清风又道:“此字,江儿可喜欢?”
此为生辰礼,一笔一划皆是心意。
林晚江恍惚惊醒,他今日及冠,师尊理应赐字。
玉清风字碧琼,未当峰主之前,旁人皆称碧琼君。
如今他字‘焕泽’,焕为光明,泽为海。
林晚江低喃道:“焕泽,林焕泽。”
忽而垂眸,将玉佩别在腰间,师兄笑道:“喜欢,江儿喜欢!”
玉清风抬手,为他整理衣襟,打趣道:“焕泽君今日,甚是俊美。”
忽闻几声喜乐,玉清风忙道:“为师帮你竖发,还需拜祭先祖,莫要耽搁时辰。”
林晚江无奈,只好任由他摆弄,也未注意到他随手插入的发簪。
师兄一起身,忽闻几声银铃的脆响。
眸间一震,急忙去看铜镜,久久无法回神。
发髻上竟多了一枚银铃钗,正是段绝尘几次都未送出的礼物。
玉清风笑着解释道:“此为阿尘送的,江儿正好能用上。”
今日一早,那少年便来寻他,定要让他转交这枚发簪。
林晚江不语,眼眶愈发湿润,肩胛都在微微颤抖。
段绝尘不知隐情,应是随手买的,借由玉清风之手强迫他收下。
可他知晓一切,心内钝痛,越瞧越苦楚。
也不知是否该庆幸,前世大婚之夜,段绝尘未带这银铃钗。
否则,即便玉清风转交,他也不会要。
*
青囊峰内一片喜气,而魔界也不逞多让。
秦苍虽未归,但巫卿也未怠慢秦若依分毫。
魔主殿红绸漫天,因晏长安长在人界,特意在门旁挂上了红灯笼。
今夜亥时为吉时,无论人界还是魔界,都巧合的选了这时辰。
白日也需祭拜先祖,礼节同样繁琐,可称殊途同归。
殿外传来喜乐,不知是哪群倒霉鬼,被巫卿抓来伴奏。
吹拉弹唱一日不得停,怕是会累死几个。
晏长安只觉聒噪,迟迟不愿起身,光裸着上身半倚在软塌。
侧眸望向铜镜,精壮的胸膛生着一道伤疤。
男人抬手轻抚,赤红的双眸,神情阴郁。
此为玉清风所赐,即便肉身换了几轮,他始终没有除去。
想这人时,便瞧上一眼,心内再想几个磨人的法子。
巫卿答应过,只要今夜他和秦若依洞房,马上就可以出魔界。
只需上她一次,即刻动身都可。
思及此处,晏长安唤道:“进来。”
他在唤钰儿,这人一直守在门外,等着伺候他穿衣。
话音刚落,钰儿果真推开了门扉,依旧一袭莹白,但举止却不敢再学玉清风。
温柔一笑,他问道:“魔主是要更衣吗?秦姑娘早就准备好了。”
语必,捧起桌案上的喜袍,缓步迈上高位,直奔软塌而去。
见他靠近,晏长安也未躲,任凭他伺候。
望着同玉清风有些相似的眉眼,心内无端升起报复的快意。
忽然抬手,捏住钰儿的下巴,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
打量半晌,低声问道:“跟人双修过吗?”
钰儿心内猛跳,急忙摇了摇头,颤声道:“钰儿很干净,从未被旁人碰过!”
他隐有预感,晏长安许是厌恶碰女子。
说不定今夜,会由他代替秦若依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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